《绝品风水师》第4章 七星引魂
考虑到纸片人老太太每次都贴墙而来,东升先生在门窗缝隙处贴满了灵符。
随后,他吩咐我早点休息,自己拎着一把椅子坐在门口替我护法。
事关自己的命运,我心里无比紧张,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越来越精神。
每过一会我都会看下时钟,期盼着早点天亮,可指针却像被减了速,每一秒都那么漫长。
没等到天亮,我就被自己熬出了困意,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。
这一觉睡得很浅,隐约能听到自己的鼾声,也能感受到身体轻松了许多。
“快起来!”
睡得正舒服,我突然被东升先生叫醒,他满面焦急地把我拉起来:它找来了,赶紧跑。
我脑袋轰隆一颤,下意识地披上外套,连滚带爬的拉开了房门。
可当我迈出房间,身子就像失重般重重的坐在地上。
等我在抬头,发现东升先生就坐在院子里!
他原本背对着房门,听到动静回过神,看到是我出来了,满脸的震惊。
我头皮一阵发麻,浑身汗毛炸立,身体也瞬间变得僵硬。
费力地扭身看向房间,屋里空荡荡的,哪里还有东升先生的影子?
床边,散落着自己的外套和裤子…
“怎么回事?”东升先生忙不迭地跑过来,厉声喝问。
“梦游,我不受控地梦游了…”
我呆滞许久,才呢喃出这个结论。
话音刚落,院子角落里传来了嘿嘿的笑声。
我和先生猛然看过去,发现纸片人老太太出现在墙角处。
她冲我露出一丝得逞的奸笑,又恶狠狠地瞪了东升先生一眼,缓缓消失了。
“大意了,功亏一篑啊!”
东升先生坐在地上,懊恼地用手捶着地面。
他机关算尽,却没想到老太太能让我在睡梦中自己走出来。
正在我们悔恨之际,村里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,伴随着凄厉的哭嚎。
“坏了,利龙有危险!”
东升先生这才回过神,我这里被破了局,替我瞒天过海的利龙,岂能无恙?
当我们急匆匆赶回家,发现院子里站满了村民,屋里传出利龙妈妈的哭嚎。
推开人群进屋一看,我和先生都愣住了。
利龙被他妈搂在怀里,面色铁青,已经没了半点生机。
他的衣服上有一片烧焦的痕迹,那里装着我们俩的八字符,现在被烧成了灰烬。
“东升,你个王八蛋,还我儿子的命!”
利龙的妈妈看到我们,哭喊着扑上来,死命地抽打着东升先生。
利龙的爸爸没动手,也没拦着,四十多岁的汉子眼泪簌簌地往下落。
“叔,婶,我对不起你们!”我噗通跪在地上,给他们磕起了头。
利龙妈妈扭身对我挥起了巴掌,却迟迟没有落下,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。
利龙是我的好兄弟,也是他们唯一的孩子…
东升先生一言不发,仔细打量了下利龙,转身去院子里送走了来帮忙的村里人。
回到屋里,凝重地说道:孩子还有救!
此言一出,我们两家人都瞪大了眼睛。
“毕竟是仙家的人,做事留了一线。”
东升先生叹着气,把利龙放平躺在床上,点燃七根蜡烛分别固定在他身体四周。
接着,他拿出一团红线,系在了利龙的大拇指上,一点点向外延伸到院子里。
一切准备就绪,先生让我和父母躲到别的房间,又吩咐利龙爸妈拿着他生前的衣服,在村子里喊他的名字。
我透过窗户看着空荡荡的院子,听着利龙爸妈越来越远的呼唤声,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东升先生说了,如果天亮时利龙还没回来,散落在外的魂魄就会在阳光的震慑下消逝…
可现在,已经到了拂晓时分。
造化弄人,前半夜我还盼着早点天亮,此刻却又想牢牢地把握每一秒。
眼看着东方的云层一点点变亮,先生脸上露出了失望和愧疚,痛苦地摇了摇头。
就在这时,利龙的父母回来了!
他们手中的衣服上,分别飘浮着一团雾状的虚影。
东升先生脸色一喜,再次正襟危坐。我屏住呼吸,目不转睛地打量着。
利龙的爸爸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放在院子里的红绳上,衣服上的白雾刚一接触红绳,就变得灵动起来。
转眼就延伸出了四肢五官,具备了利龙的轮廓。
他茫然的四处看了看,最终顺着红绳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肉身,呆滞的脸上露出一抹天真的笑意。
缓缓走过来,躺在了自己身上。东升先生嘴里默念着咒语,迅速打了几下指决,在利龙额头点了一下。
随后,他妈妈也同样把另一魂魄送了回来。
刚做完这些,村子里传来了一声鸡鸣,天亮了。
东升先生长出了口气,说孩子的命保住了。利龙的爸妈当即跪了下来,感谢他的救命之恩。
可我们高兴了没多久,就又陷入了痛苦。
天亮后不久,利龙醒了,却成了傻子。
他神色惊恐地把自己缩在墙角,张嘴闭嘴喊着要找妈妈,要吃奶,却忘记了我们所有人!
失忆且低能…
利龙的爸妈再次痛苦的哭了起来,却没办法再埋怨什么,哭着把利龙弄回了家。
我要去送他们,利龙的爸爸无力地摆了摆手,“就到这吧。”
他有苦难言,表面上不再埋怨。可我们两家,也就到这了。
整整一天,我都在愧疚中度过,满脑子都是利龙痴傻的模样。
东升先生留在我家,和家人一起陪着我。利龙傻了,我的改命计划也彻底失败。
爷爷坐在床边看着东升先生,无数次欲言又止。
我知道他的心思,但我不打算再折腾了。
奶奶死了,利龙成了行尸走肉。再不认命,只会连累更多的人。
“叔,元易说的也是我的意思。”
东升先生给爷爷点上一支旱烟,无奈的说:天命难违。
爷爷木然点了点头,沉默着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晚上刚吃过饭,我的额头开始发热,接着开始胀痛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拱。
转眼间额头变的滚烫,我伸手一摸,手指被烫的滋滋冒响。
抽回来的时候,手指上已经冒出了水泡。
“别碰,莲花要出来了!”
东升先生赶紧找来药膏帮我涂了涂手,又递过来一面镜子。
透过镜子,我看到自己额头中央一片血红,像是二郎真君的第三只眼。
它越来越烫,越来越烫,甚至燎的头发都冒了烟。
我觉得浑身的精气神都被牵扯到了额头,脑袋越来越涨,似乎随时都会爆炸。
如果不是先生和爸妈在旁边死死按着我,我早就痛苦地满地打滚了。
就在我即将昏死过去的时候,额头的眼睛突然化成一朵火红的莲花!
它一出现,额头的胀痛顷刻间消散,反而有了一股温润的舒适感。
随后,莲花向四面八方扩散,延伸成无数藤蔓,爬遍了全身。
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它们在体内流淌,所到之处,五脏六腑都变得轻盈起来。
过了不知多久,红莲及其藤蔓失去了最后的色泽,彻底融入我的身体。
“怎么样?”爸妈松了口气,急匆匆问道。
我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耳清目明,笑着点了点头。
就在这时,我心中一动,感觉院子里有东西来了。
匆忙跑出去一看,是瘦弱纸片的老太太!
她像往常一样贴在墙角,身旁多了一团白雾。
不知怎么回事,这次看到她,我心里不那么害怕了。
她似乎知道我接受了莲花命,满意地冲我笑了笑,带着那团白雾一起消失。
“已经接受了,走好以后的路吧。”东升先生看着她离去的方向,劝慰道。
我总觉得,那团白雾也是利龙的魂魄。
如果能把它从老太太手里抢回来,利龙或许能恢复正常。
“能不能让利龙痊愈,就看你日后的修行和造化了。”
东升先生认可了我的猜测。
仙家不会害人,但利龙出手帮我,牵扯到了这段因果。如今成了痴儿,也算是仙家给的惩罚。
至于能否帮他取回那一缕魂魄,何时能够取回,全看我的机缘。
我消化着东升先生的话,也对他有了新的认识。他对这一切都了然于胸,绝不是简单的阴阳先生。
甚至,我感觉他如果尽出全力,现在就有办法救回利龙。
可他一副不敢妄语的模样,我也没办法强求。
这时,爷爷叫我进屋。
桌上摆放着奶奶的莲花灯,一小桶灯油,还有本泛黄的小册子。
“留在村里,你别扭,利龙爹妈也别扭…”
爷爷顿了顿,“既然座了莲花,就早点离开,去做你的修行。”
我愣住了,爷爷这是要把我逐出家门?
爸妈没说话,红着眼睛帮我收拾起了行囊,东升先生摇着头离开了。
离开也好,我没勇气看到利龙痴傻的模样,更不敢面对他的爸妈。
可,我能去哪儿呢?
没等我想到去路,家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