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红妆惊鸿一瞥》第9章 真的太过分了
顾韵知道的版本是,顾清发现那个学生的毕设实验是找人代做的,便给他毙了,让他再来一年。其实,对于代做毕设这一行为的处分,方清处罚得算是轻了。然而,曾琪师兄当年毕设的指导老师是周湛老师。
有些人觉得,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并不是曾琪找人代做实验,而是方清公报私仇,因讨厌周湛,将私仇发泄到他学生身上。
顾韵不知道曾琪师兄如何想,或许是她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,但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曾琪师兄知道为好。
潇潇雨夜,秋风又至。
“请父亲成全。”
“请父亲成全。”
“请父亲成全。”
艳阳朗朗的少年独身跪在庭院内,跪在祠堂前。
他浑身狼狈,风雨淋不湿他的风骨。
声音每落一声,他叩拜一次。
似与这无尽秋风秋雨对抗。
顾韵从梦中醒来,汗水将后背打湿。她伸手擦了下额头的汗渍,发觉是冷汗,也没在意,去冲了个澡。
十点才过,她已做完一个梦。
她想不通那梦是为何,也想不通他的成全指的是什么。
破碎的记忆让她烦躁,她的心情也似这梦境般莫名。
没头没脑的郁闷和失落。
她推开门出去走走,不知不觉,她便从消防通道来到顶层。
顶层有一扇落地窗。楼下的小路被刷上白色的涂料,昏黄的路灯打了下去,像是落了雪的街道,让她惴惴不安的心有了一丝安慰。
“好巧。”
顾韵回头,孟惊雁走上台阶,站在消防门的门口看她,他手中还有两罐啤酒。
她朝他点头,应了他那句招呼,“好巧,孟惊雁。”
孟惊雁踏了过来,他坐在门旁的长椅上。
顾韵想是顶层的业主放这儿的,别的楼层没有这长椅。心里刚生的疑惑,孟惊雁便为她解开,“这层没人住,长椅是我放这儿的,我时不时来这里坐坐。”
“倒是好兴致。”顾韵也没拘谨,坐在他的身旁。
孟惊雁将手中的啤酒放在一旁,怕她介意,没去碰。反倒是顾韵将啤酒又拿了过来,“我喝一个不介意吧?”
孟惊雁轻笑,“我还怕你介意。”
“介意什么?”顾韵反问他,说着将剩下的那罐递到他的手上。
“第一次被小姑娘劝酒。”孟惊雁接过来,拉环被他轻轻拉开,气泡咕咕的声响像是给这寂静长夜伴奏。
顾韵猛喝了一口,微辣化在喉咙,黏腻的泡沫瞬间转为清爽,她这烦闷的心情得到化解。
回想白天的事,她情不自禁地夸奖,“孟惊雁,你很难得。”
“哪方面?”
顾韵回头看他,眼珠湿得透亮,让人心乱,偏得她还勾唇一笑,“你觉得呢?”
尾音落得极轻,却在他的心底掀起阵阵涟漪。他若无其事地别开对视的目光,还没等他有所联想,她已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。
“教书育人,科研学术。”
孟惊雁为自己的浮想翩翩羞愧,他又喝了口啤酒,声音是被酒水打湿的清朗,“从科研学术方面讲,我确实很难得。”
顾韵挑了挑眉,因他避开的前四个字。该是才华傲骨的人,身上有着矛盾的谦虚,这让她感到莫名熟悉。
她曾听闻,谢宁五岁那年上南山求学,拜傅老先生为师。
短短三年,谢宁出师。
叩别恩师时,老先生闭门不见,仅留下一句,“你走吧,我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。”
谢宁知老先生不愿打破出师不见的原则,终是于山门口遥遥一拜,后从南山顶一路叩拜至山脚,以全礼仪。
寒冬难行,风雪不阻其脚步。
有傲骨,亦有风骨。
“顾韵?”
孟惊雁见她出神,轻轻叫她。
顾韵回过神来,收回目光,“想起些旧人旧事来。”
她话到此为止,她不愿说,孟惊鸿便也未问。
“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为什么没有继续深造或是从事相关工作?”顾韵出身科研世家,走学术,不说是捷径倒也比普通人容易。
顾韵没想到他好奇这个,打趣道:“孟老师,我和您不一样。您学术一流,我只是个平凡无奇的学术废物。”
孟惊雁自然听出她这是在调侃他,摇摇头,“算了。”
“夸你呢,还闹脾气了?”
孟惊雁侧头看向方韵,语气严肃,“我需要的不是夸赞,是认真。”
顾韵看着孟惊雁离去的身影,有些莫名。她看向自己空着的另一只手,不知怎地,在他起身时,她竟然想拉住他。
那个答案,她并没有逃避的理由。意外地,她却逃避了,她有了担忧。
担忧不被理解,担忧自己的情绪说给旁人听,会被轻视。
她笑自己想的太多,抬起手来喝了口酒。
像他这样的学术天才,大抵不会懂她的吧。
顾韵将啤酒喝完,慢悠悠地走下楼梯。拐过弯时,她却见刚刚闹情绪那人却站在门口。
若不是她下楼的声音不算小,这感应灯亮着,她也不会注意到他。
那人看向她,目光中带着歉意,“刚才的事,抱歉。”
顾韵摆了摆手,她并没有当成一回事,他也没有做错什么。
那句“没关系”刚到嘴边,借着那一点酒精,她却起了坏心思,轻笑着,“孟惊鸿,你这小脾气闹的,比我还像我这个年纪的。”
这话刚说完,那男人的脸色一沉,他嘀咕出声,“好赖不分。”
是在怪她,她却不恼。
看着那男人随手带上的房门,笑出声来。
房门另一侧的男人,眉头紧促,握住门把手的手微微用力。
他本以为,他们是朋友了,便问她那么一句。
好,是他自作多情,她不愿意说罢了,她还反过来调侃他。
是,他是闹脾气了,这样很不好。他也知道不好,也是去道歉了。但是她呢,居然接着调侃他。
真是太过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