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高温末日,全球异变》第4章 超市
路上,不时能看见几具倒地的尸体,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出现大面积烫伤,焦热的空气里还遗留着汽车尾气的刺鼻味道。
大概是因为深夜的原因,街道上虽然凌乱,但大体还保持着平常的样子,然而就是这样,给张九微带来一种无法言喻的撕裂感。
一个普普通通的晚上,末日骤然来临,有些人在睡梦中悄然死亡,有些人察觉到危机,努力求生,却倒在了路上,困死在了车里。他们都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,或许已经计划好了第二天要做的事,要去见喜欢的人,吃美味的食物,继续打疲累的工,上困倦的学,但这一切,都见不到了。
沿着主街道走了半个多小时,他们已经路过两个小卖部了,状况都不是很好,店门被暴力砸开,一家店里的角落甚至还窝着两三个人,怀里紧抱着水瓶大口灌水。
张九微抬头,路边的常绿行道树秃得精光,黑夜下皲裂扭曲的枯枝犹如张牙舞爪的妖精。
林之奇一言不发地跟着张九微和郭老太,情绪稳定下来后,他也不那么仇视张九微了,说到底,刚才只是一时情绪发泄。亲眼看见妈妈在眼前变成怪物后惨死,估计此生都要留下阴影了。
走了会儿,林之奇终于忍不住了,一把脱掉上衣。没办法,刚才染上了太多血,鼻子里血腥味太浓了。
在一个死人面前停下,林之奇的背景停滞了几秒,之后默不作声地扒拉下对方的衣服,套在身上。
张九微和郭老太都有些意外,这少年的心理承受力好像在短短时间内变强了不少。
又走了一个多小时,三人才终于来到本地的一家大型超市。
灾难发生时,超市已经关门了,但这里位于繁华地段,夜里在外游荡的人还挺多,因此异变发生时,超市也涌入了不少人。
玻璃门就算了,连防盗门都被生生破坏了,可见遇到危机时人的潜能有多么的大。只是似乎有不少人命丧在入口处,并没有如愿进到里面。
进入超市后,这里沉闷中又散发着怪味腥臭,不少食物在高温之下已然腐烂,尤其是生鲜区,味道最为浓烈。地上偶尔也能见到几具尸体,从他们身上的痕迹来看,竟像是生前和人搏斗过。
超市里一片漆黑,阒无人声。三人目标明确,找了一圈,终于找到了几个橡皮艇,现在这种时候也不用付钱了。
林之奇和张九微一人拖着一只橡皮艇,身上止不住冒汗。
“我渴了。”林之奇舔舔干燥的唇。
不止他,张九微和郭老太也有同感,于是三人移步去饮料区。
大部分常规放置的食物,像水果、蔬菜、雪糕、速冻肉食等都无法吃了,不过还有一些耐放的,压缩饼干、泡面,还有罐装水和饮料。
先前超市估计遭受过洗劫,货架东倒西歪,各种货物零七八碎地散了一地。不过大概是因为在深夜的原因,场面并没有太多惨烈,东西还是剩下很多,水和饮料也不缺。
三人一拿到水,什么也不顾了,拧开瓶盖大口大口地灌,而后活过来般发出满足的声音。
张九微顺便吃了些东西,补充点体力。接着又去找了几件干净衣服换上,这一路她也被身上的血味熏得够呛。
由于身上被划了不少口子,她还找了许多药,大致把伤口处理了一下,碰不到的地方就让郭老太帮忙。
处理完后,张九微找了个大背包,塞了许多水、压缩饼干、干粮之类的食物,还有常用药、衣服等,其它的东西就是想拿也拿不了,背不动那么多。
“要是能有个万能口袋就好了,不管多少东西都能装进去。”张九微无不憧憬地感叹着。
林之奇也默默地装满了一个更大的背包,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什么,看上去简直要把人压垮了。郭老太看着瘦弱,包也不小。
“都装好了就走吧,趁着天还没亮,我们先出去,等洪水一过就去找抗温大楼。”郭老太朝两人打了声招呼。
林之奇还是第一次听,好奇问道:“那个大楼是干什么的?”
郭老太刚要跟他解释——
咚!一声闷响在静寂的超市里荡漾开来。
三人瞬间安静下来,张九微立马关掉手电筒,警戒地看看四周。屏息了会儿后,周围却再没有动静。
“快走吧。”张九微压低声音。
另外两人点点头,刚要抬脚往楼下走,忽然又是“咚”地一声,像是某种撞击声,并且开始紧密地朝他们的方向靠近!
三人顿时浑身绷紧,那道声响如越来越激烈的战鼓击打声,也快速将他们的紧张情绪调动了起来。
林之奇手握着一把菜刀,突然耳边听见一道细微声响,还不待他反应过来,脚脖子却已被某个细细的东西抓住了。
砰!
林之奇狠狠地面朝地摔倒,发出半声短促的呼叫,那力道和声音光听着就让人感到痛。
三人离得不远,但张九微和郭老太却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人靠近。林之奇刚一倒下,张九微立马打开手电筒,只见林之奇满脸痛苦,双手捂住脖子,发不出声音来,身体也在往后移去。
张九微忙把手电筒往嘴里一咬,上前拉住他,凑近一看却发现林之奇的脖子上绕着一个灰色的东西,像条绳子,但却泛着金属的光泽。
右手化为骨刀,张九微快刀斩麻,一下斩断勒住林之奇的束缚。
“咳咳!”林之奇大口呼吸了几下,脸色稍缓过来。
不等张九微伸手将他扶起,余光中似有什么东西闪过,她下意识侧身躲过,那道亮光却转了个弯,向下绕住了她的腿。
又是那条奇怪的绳子!
这次是五颜六色的样式,并不是普通绳子的材质,碰上还有点冰凉。
绳子一个使劲,张九微不防,瞬间被一个力道拖了出去,手电筒梆地掉落在地,张九微被拖着,在昏暗的超市里很快消失了身影。
“小微!”郭老太一惊,眼睁睁看着张九微的身影消失不见。
在短短一瞬间,林之奇被伤,张九微消失。藏在黑暗中的,是畸变人还是异能者?
无奈的是,郭老太的「空间位移」能力只能和非生物体转换,而且距离还不能太远,所以此时她也无能为力,只能对着张九微消失的方向谨慎走过去。
“有人在吗?大家都是来避难的,请不要互相残杀。”郭老太提高音量说道。
按她所见过的畸变人来说,它们似乎更凶残野性,像这样躲在暗处发动攻击的,郭老太倾向于对方是个人类。
忽然间,一阵尖锐的刀刃碰撞声在暗处响起。
只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惊奇道:“咦?你也有能力?”
张九微眼神微凛,对骨刀的使用越来越熟练了,她的骨刀并不似普通刀刃,更加锋利且不易折,因而对方那仅从超市里捡来的刀具此时和她碰上,犹如云泥之别。
眼前魁梧的男人啐了一口,扔掉被斩断的刀,双手往地上一抓,十数条颜色各异的‘绳子’从旁钻出,四面八方地围住她。
张九微举起骨刀左右挥砍,但绳子太过灵活,如蛇般迅速地蜿蜒缠绕住她。
‘绳子’虽韧性不错,但碰到骨刀一秒就断,那个男人发现了这点,却越发使力,缠住张九微右手的同时,也紧紧缠住她的身体,那架势,好像要把她绑成个粽子似的。
抓住张九微动弹不得的几秒空隙,男人大喝一声,张开双手冲了上来,一把死死抱住张九微。
他又高又壮,肌肉绷紧,使出浑身力气扣紧张九微。
强硬的力道让张九微的身体猛然缩紧,她痛苦地呻吟一声,好似整个五脏六腑都要被挤成一团了。左手想推开男人,对方却像山一样坚硬。
骨刀已经切断了新一轮的绳子,但被紧勒的身体却让她难以抬起手,如果不快点的话,她很有可能就会这样被勒晕过去。
一秒、两秒……
张九微嘴唇发紫,感觉自己像个要被捏扁的可乐瓶,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。
不行,她绝不能就这样……
右手无意识垂下,骨刀模式解除,男人感受到怀中挣扎的力道忽然停止,心里一喜,手下力道有些松懈。
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,五根修长的手指却慢慢变成了笔挺的尖刀模样。
男人刚要低下头查看,一个声音兀然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