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运文学《姐姐的幸福人生》第3章 天真的姐姐
黄昏，小悦放学回到家时，向冬哥在她家这边。
他穿的是一件月白衬衫，衬托出他的脸色更黑。小悦记得他当兵前似乎没有这样黑，难道是当兵后晒黑的？
他跟姐姐蹲在屋东头的水缸边洗菜，两人一边洗一边说笑聊天；向冬哥面朝柿子树这边，小悦从柿子树下的青石台阶一路蹦跳上来一眼就望见了他，他自然也望见她了，便咧开他那大嘴巴子冲她笑。
“小悦回来啦。”他招呼说。
小悦没吭声，在门前水泥地上顿了下脚后跟。小黄一整天没见到她，腾地一下跳起身朝她冲过去，小悦却伸腿把小黄挡在一边，低头往屋里走去。小黄还想跟她进屋，见小姐姐并不想理它，也就识相地在阶沿上站下了，无聊地摇了摇小尾巴，又趴下了。
其实向冬哥说话声音蛮好听，可小悦硬是没听出来，总感觉他在她面前陪着小心、像要讨好她似的。何必呢？她想，只要你俩好，跟我有什么关系呢？搞得就好像她这个妹妹可以左右他们的关系、或者能左右他们的感情抑或是婚姻似的。
通常，她对向冬哥的招呼都只嗯一声，不置一词。这次自然不例外。她头一低，就急步回屋里去了。
向冬哥刚开始来她家那会，她都没敢仔细正面瞅向冬哥的脸，只到过把月后，有些熟悉了，才敢往他脸上瞅。他那张脸除了黑，也不帅，或者说跟帅不沾边；当然也不至于丑到很难看。她也不是怕，主要是出于女孩子的腼腆害羞。她目光经常只在他身上一掠而过，浮光掠影似的。因此，好长时间，向冬哥在她印象中都很模糊，只模糊有他这个人的影子，淡淡的，像一副水墨画，仅有一个粗略的轮廓。
小悦对冬哥这态度，姐姐没看见便罢，看见了自然就不乐意了。不应声是个什么意思？不欢迎他？不高兴他在这儿？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？这丫头，脑门被门挤了，敢对她的向冬哥爱搭不理？她想反了天不成……
小悦刚把书包挂到板壁的铁钉上，就听见姐姐骂她了：“死丫头，向冬哥跟你说话呢，你耳朵聋了？！”
她在屋里答：“听见啦。”
姐姐更不依不饶了：“听见了还不说话，哑巴了？”还想再责怪她几句，就听见向冬哥嗡声嗡气对姐姐说：“小愉儿，别怪她了。你也是这么大过来的，小丫头只怕是害羞呢！”
“害羞？她害羞？”姐姐揶揄道：“哟，没想到你这榆木脑袋还蛮懂女孩心事的嘛！”
向冬不敢接这话茬，只嘿嘿的笑。
饭已经做好了，爹妈还没收工回家。
小悦在房前屋后转了一圈，又回到她跟姐姐睡觉的房里。她刚走到书案前，却发现床上被子叠得十分整齐，像豆腐块那么方正，心知这是当过兵的向冬哥叠的。“他们在床上做什么了？”这样一想，心突然就突突跳起来，脸颊以及耳朵都红了。她断定这向冬哥趁爹妈不在家，只怕老早就到她们家来了。
姐姐好大的胆儿，竟偷偷把向冬哥带到了房间里，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被全四坪的人唾骂么？小悦吓的心怦怦狂跳。这要是爹妈进房来看见了还得了？虽说两人在处对象，可黄花大闺女在自己家里胡来，还不被人唾沫星子淹死？
刚才还骂她呢！真是，自己一点都不小心！小悦心里有些气，怨怪姐姐好糊涂。她走到床前，故意把被子拔拉乱，甩开，像往常一样顺长的重新叠了。
她刚把被子叠好，就听见门前柿子树下柴垛上有丢柴响动，扭头从门口望过去，见是她爹在那里，正用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脸；向冬哥弯腰在那里拢爹刚扔下的柴捆，往柴堆上码，一边跟爹说着什么。
她走出房，姐姐已不在水缸边。爹很瘦，双颊深陷，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；爹脸上淌着汗，刚刚擦过，脸色还是灰灰的，那头杂乱的短发已经灰白，在傍晚的阳光里格外显眼。爹一边慢慢往家里走一边解腰带上的柴刀；向冬哥在他身后跟着。
小悦叫了声：“爹！妈呢，怎么没一起回来？”
爹说：“你妈在后面出猪粪！”
“哦!”
小悦本想问一下他们今天忙啥，见爹木着个脸兴致不高，便闭了口。她爹就是个闷葫芦，与她们娘三个一天都没几句话可聊。她把爹解下来的柴刀拿回屋里靠壁角放好，爹就没进屋了。小悦返回门口靠着门框对爹说：“爹你坐会，我给你端水洗手脸！”
爹仍没吱声，站在门外阶沿上从衣袋里掏出焊烟卷起来，向冬哥忙拉了一条长凳塞过来，爹瞅了一眼长凳，便坐下了。小悦忙跑步进了后面厢房厨房。她本来是存了个疑问在心里要问姐姐的，知道她在后厢，蹦跳着进了厨房。姐姐果然在这边，正在生火，洗锅，准备炒菜。
姐姐见她进来，皱着眉头瞅着她气恼地数说：“你来干什么，没礼貌的家伙！下次再看见你对你向冬哥爱搭不理，仔细我修理你！……还是读书的人呢，传出去惹人笑话！别人会说：孙家的二姑娘都读的啥书呀，把人都读傻了，见了人跟木头一样！……哼，我们孙家可没有不懂礼的人！”
“知道啦！”小悦撇撇嘴。多大的事，真是！不就是没叫你那“向冬哥哥”好吗？
姐姐这才缓和了语气问：“你的作业都做完了？”
“还没呢！”
“那赶紧去做，这儿没你的事！”
小悦没动，眼睛却盯着她：“我想问你件事！”
“问啥？”
小悦贴近她耳朵低声问：“说老实话，向冬哥今天是什么时候来我们家的？”
她这样一问，姐姐小脸蛋果然就微微发红了，眼神躲着她说：“他……就在你前边一会儿……”
“你编吧！”
“我……我编什么呀？”
“我们床上的被子是谁叠的？你当我不知道、看不出来么？”
姐姐顿时面红耳赤，吱吱唔唔辩解道：“我……我下午有点困，小睡了一会儿，……他刚好来了，就、就帮我叠了……”
小悦不说话，望着她意味深长地笑着。
“你笑什么呀死丫头？”姐姐羞涩满脸，丢了切菜刀，伸出两根手指冲她脸上伸过来，想掐她脸蛋上的嫩肉肉。小悦轻轻跳开，细牙咬着下嘴唇诡诡的笑着：“哼哼！老实交代，你跟他……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？”
“死丫头，你说什么呢！你姐姐我是那样的人吗？”
“那可不一定！”
“你说啥？”姐姐怒目圆睁，“你就这样瞧不起你姐姐？”她脸儿虽然红艳艳的，却拒不承认。
小悦忙改口：“没有最好、没有最好！”
小悦捂着嘴巴又笑：“你呀，胆儿是越来越大了，大了天去了！幸好是我看见，给重新叠了，如果是咱妈看见了，瞧你怎么解释得清！”
小愉依旧满脸通红，忙搂着妹妹的肩膀央求：“好妹妹，乖妹妹！千万别声张，知道吗？”
“现在知道怕了？”
“怕了怕了！我的小大人！”姐姐说着又轻狂起来，趁她不注意，波的一下，在她腮帮上结结实实亲了一口。小悦拿眼睛瞪她：“就讨厌你这张狂劲儿！”
“知道了，小祖宗！”
“你仔细爹知道了，他会扒你一层皮的！”小悦小嘴儿撮起来形如桃核，“老实说，你们这样了没有？……”她拿了洗脸架上的脸盆边打水边调侃姐姐。
姐姐瞬间脸色绯红。
“小丫头，还说……”小愉扑过来要打她，小悦忙端上半脸盆温水夺门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