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运文学《一品驱魔人》第10章 那一天
所谓术业有专攻。
验尸这方面，莫冲几人都不是专业的。
老仵作细细查验每一具尸体，时间过得很快，转眼烈日当空，四月份的太阳已十分毒辣，刘德安等人脸上都挂满了汗珠，时不时拿袖子擦拭。
“禀告诸位大人。”老仵作佝偻着身子，“死者共八人，这五人的死因皆是窒息而死，死亡时间最长的已经接近一个月，还有这人，应该是被利器创伤后用火烧死的，死亡时间最短，最长不超过两天。”
“至于这两具尸体……”老仵作的目光看向牵丝魔和无相魔，“恕老朽眼拙，实在看不出来。”
窒息而死的分别是两名旅客和客栈三名伙计，莫冲有些诧异，客栈三名伙计竟然都是掌柜亲手杀死的。
刘德安张口就要责备仵作，被莫冲出言打断：“刘知县，你们四人可曾见过这无臂妇人？”
闻言，他们探着身子多看了几眼，纷纷摇头表示没有见过。
张立皱眉道：“她就是临福客栈的掌柜，经营了十多年，你们都没见过？”
刘德安连道：“临福客栈在县城外面，我们从未去过。”
莫冲又问道：“几位大人，你们任命到安溪县都有多久了？”
“下官与赵县丞、杨主簿已经在安溪任职一二十年了，罗典史还年轻，约莫是四五年前过来的。”
张立冷笑两声，说：“几位大人，劝你们说话时多掂量掂量，据我所知，临福客栈掌柜曾来县衙报案，衙门口主管这一块的无论是主簿还是典史，都需亲自受案，你们现在口口声声说没见过掌柜，你们到底是扯谎还是渎职！”
杨主簿和罗典史顿时变了脸色，杨主簿急忙说道：“我县受民案虽由罗典史负责，但卷宗也需我过目，确是没有临福客栈掌柜报案一事。”
罗典史点头如啄米：“下官履职兢兢业业，近几个月来，关于临福客栈的报案，仅有人反映称客栈有许多旅人失踪，县衙前去查探，并未找到线索，故而怀疑是邪祟作怪，方才上报给巡检衙门。”
眼见气氛不对，刘德安打圆场道：“托驱魔司几位大人的福，邪祟已经解决，报案一事许是有什么误会，好好捋一捋即可，莫要伤了和气。”
关于客栈掌柜是否有来报案，莫冲三人并无十足把握，张立用严厉的语气只是想要诈他们一诈。
莫冲灵机一动，问道：“几位大人，你们家孩子都多大了？”
刘德安不明所以，还是老实回答：“下官晚育，犬子方才弱冠，赵县丞倒是儿女双全，都已成家。”
杨主簿回道：“家有一女，尚未出阁。”
罗典史说：“两个儿子，都还年幼。”
莫冲看向杨主簿，说：“杨大人，方便到你家看一看吗？”
众人目光汇聚到他身上，杨主簿愣了愣，哪有他拒绝的份，只能点头应承：“方便，当然方便，时候也不早了，干脆都到我家用餐吧。”
作为县衙几位主官之一，他们的宅邸都在县城繁华地段，从县衙走过去也不过半刻钟脚程。
聊天中得知，杨主簿全名叫做杨靖，隆盛二年的乡试举人，并不是安溪本地人，来这当官一来就是十五年。
丈夫一大早匆匆出门，杨夫人知道准没好事，晌午还未归家，更是让她在家门口焦急踱步，远远看到一大帮人朝这走来，杨夫人心想该不会是自家相公出了什么要紧事吧。
听闻只是来家做客，熟悉的刘知县等人也是笑脸盈盈，她这才松了口气，连忙迎客进门。
“夫人，向你介绍一下，这三位是来自京城的大人，舟车劳顿，定要好好招待。”
“驱魔司，莫冲。”
“驱魔司，张立。”
“驱魔司，周婉宁。”
周婉宁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：“我们刚从临福客栈回来，啧啧，这绝对是安溪近年来最恶劣的命案。”
杨夫人脸上闪过难以察觉的慌张，对她来说很不幸的是，这点微小的表情变化被莫冲看在了眼里。
有问题。
饭堂里，众人一一就坐，刘德安说着千篇一律的场面话，赵县丞和罗典史附和着自己的上司，杨靖恭恭敬敬地给每个人上酒，杨夫人则显得心不在焉。
莫冲向张立使了个眼色，张立轻轻点头表示明白，多年的配合早就养成了默契，这是要让他接着唱黑脸了。
莫冲三人没动筷子，其他人也不敢动筷，周婉宁诧异道：“愣着做什么，大伙都饿了吧，该吃快吃吧。”
“对对对，粗茶淡饭，大家不要嫌弃。”杨靖赔笑道。
气氛渐渐平缓，杨靖和他夫人也越来越自如，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，就在这时候，莫冲不经意地随口问道：“杨夫人，一个月前的这个时候，你在哪里？”
杨夫人下意识回答：“一个月前？我就在家里，哪都没有去。”
莫冲继续问：“哪都没去？杨夫人平时都不出门的吗？”
“没有要紧的事情很少出门。”
张立说道：“可是有人说，他那天看见杨夫人出了城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
张立慢慢拔高了语调：“为什么不可能？是杨夫人笃定绝对没人看见？”
杨夫人连忙解释：“刚才我也说了，那天我一直在家里，根本没有出门，怎么可能会有人看见我出城。”
“噢？那敢问杨夫人，那天是哪一天？”
“就……就是一个月前的那天。”
“一个月前，是哪月哪日？”
“是隆盛十七年三月十六日。”
张立猛的一拍桌子：“一个没有出门的寻常日子，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？我说有人看见你出城，正常人的反应都该是问哪一天，你为何一口回绝？快从实招来，临福客栈满门五口是不是你杀的！”
“没有，我没有！那天只是不小心烧死了一个，其他人可跟我没关……”
杨夫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，连忙捂住自己的嘴，眼泪说来就来，用无助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丈夫。
杨靖连说道：“几位大人，内人胡言乱语，别当真，别当真。”
连张立自己都没想到，这次竟然这么顺利，语气才稍微严厉一些，就把杨夫人给吓得六神无主了。
杨夫人低着头喃喃自语，杨靖压低声音说道：“张大人，误会，都是误会，咱们看看要怎么解决，把这事就此揭过……”
一向温和的莫冲都忍不住了：“就此揭过？你说得倒是轻巧，前前后后十多人因此丧命，到你这就轻描淡写一句话？你们是如何对临福客栈掌柜母子行凶的，速速从实招来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