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运文学《关东警魂》第10章 查证
杨天顺笑了笑说道：“那就得我干呗。不过我毕竟岁数大了，也干不动了，二十九号那天我是真的提不动了。唉，要说呀，这都怪鲁厂长，太抠门儿了，因小失大。要是他肯给保卫科的人也发两个钱，保卫科何至于谁都不愿意来？每天就应景似的来那么两个人，一点都不管用。现在好了，小杜和小梁的家属天天堵在厂长办公室的门口嚎丧，都要求厂里给补偿一百万元。嘿嘿，鲁厂长的脑袋都大了三圈啊。”
小唐问道：“每天就只有两个保卫科的干部押送吗？”
“每天都是两个。”
“二十九号钱那么多，你们就没有要求保卫科多派几个人来？”
“人家不来呀，翟副总经理说话都不好使，咱们有啥办法？”
老田和小唐又问了几个问题，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，最后只好让老杨走了。
询问完余小红和杨天顺，这时候已经到了中午了。老田和小唐决定回局里吃点东西去。他们离开了市场管理公司的小楼，来到了外面的路上。此时，由于市场下午关门不营业，所以个体户们都已经回家了，市场里变得空旷冷清，被称为“中道”的这条路上只有一个老头在慢慢地扫地，看不到什么别的人了。
小唐向着自己的面包车走去，田宗义却心中一动，向着那个扫地的老头走去。他到了老头的身边，拿出工作证，客气地说想问他几个问题。那老头笑呵呵地停下扫帚，说道：“有啥事，你就说吧。”
“老师傅，每天市场关门之后，你都负责扫地吗？”
“是啊，不过不必等到市场关门。每天基本上三点钟以后就没什么人了，我们就开始扫地了，这样一来，四点钟我们就能下班回家了。能早点回家还不好吗？”
“你是专门负责扫这里的？二十九号案发那天你看到了没有？”
“看到了，我们清洁队好几个人都看到了。哎哟，可真吓人啊。从来也没见过那样杀人的场面。”
“警察走访的时候，你把你看到的都对他们说了吧？”
“嗯……他们几个都说了，我当时着急回家，四点钟我就着急赶回家去了，所以我就没跟警察讲什么。”
“哦，老师傅，那你能不能想一想，有什么情况可以向我们提供的。”
“哎，说起这个事儿嘛，我还真有个情况想跟你们讲呢。”
“您请说。”
“那天，我看得真真切切，从车上下来两个人，一个穿着扎趟的棉袄，一个穿着军大衣。别的我没看出来，那件军大衣呀，我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了，那不是街边卖的冒牌货，那是正宗的军队里发下来的真正的军大衣呀！这个肯定错不了。”
“您为什么这样肯定啊？”
“嘿嘿，因为我也当过兵嘛。”
“你也当过兵？”
“是啊，我当过兵。后来转业到前边不远那个日化厂工作。现在那日化厂也黄了，我没办法，只好到这里来扫地了。”老头无奈地苦笑了几声。
“老师傅，谢谢你，谢谢你向我们提供了情况。”
老田和小唐辞别了这个老头，上了汽车，老田说道：“咱们来的这一趟还算是值得，因为得到了这么一条线索。这样就说明，案犯可能和军队存在某种联系，可能他们自己当过兵，或者是家里人当过兵，因此才会有正牌的军大衣。”
“嗯，这倒是可以作为排查的一个条件啊。”小唐一边开车一边说道。
回到局里，他们简单地吃了点东西，然后继续出去走访调查。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三十一日了，很多单位都关门放假了，他们调查起来格外的麻烦。第二天就是1995年的元旦，同样是到处放假，同样让调查十分困难。不过，田宗义他们还是一直坚持工作着，能查就查什么，任何一条线索都绝对不会放过。
到了元旦这一天，临近傍晚的时候，大姜终于带来了有价值的东西。
大姜来到了田宗义的办公室，把门关好，然后向他汇报道：“关于枪弹这条线索的调查，现在终于有一点成果了。也不能说是成果，只能说是一条比较重要的线索罢了。”
“你说说看。”
大姜说：“我们提审了邱膘子等几个案犯，还把当时和俄国人一起吃饭的那几个人都给找来了，结果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。一起吃饭的几个人都说自己虽然知道那个维克多是卖枪的，但是都不知道他的地址，更不知道他的电话。俄罗斯那么大，他们就是想买枪，也没处去找这个维克多呀。邱膘子他们第二天就被抓了，也没有机会对外透露维克多的联系方式。所以，他们这些人我们都给排除了。现在，唯一的一个有些搞头的，那还是老贾提供的情况。”
“老贾怎么说？”
“据老贾介绍，当天晚上吃完了饭，邱膘子打传呼找来了一个小姐陪着维克多过夜。维克多对这个小姐十分的喜欢，第二天上午起床之后，他还依依不舍呢。后来，他好像是和那个小姐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。这个小姐并没有因为贩枪案受到处理，还是一直照做她的皮肉生意。”
“这个女人你们找到了吗？”
“这个女人绰号叫‘小白菜’，真名叫蔡继红，是个常年做这种生意的女人，被咱们公安机关多次处理过。不过，现在还不知道她的下落，因为她没有固定的住处，很少回自己的家，经常是陪着某个男人鬼混，过一段时间再换个男人。”
“找到她，一定要找到她。”田宗义说道：“她有维克多的联系方式，这个太重要了，必须得把她查清楚。你们中队要全力以赴，非把她找到不可。”
大姜答应了一声，随即出门，带着自己的人连夜出去寻觅这个小白菜的下落。
他们很快在河西区永乐派出所查到了小白菜的父母家。在这里，他们了解到：小白菜，也就是蔡继红，今年二十九岁，从小进过工读学校、少管所，后来长大了又被劳教，她的父母早已对她绝望，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了。而蔡继红自己也极少回家，有时甚至一年都不回来一趟，她的父母已经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她了，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。
大姜他们没办法，只能是想办法先查找和小白菜关系密切的人。他们忙了一夜，从众多的案卷中找出了和小白菜有关的案子，又从这些案子寻找和小白菜关系密切、有可能知道其下落的人，等到最终有了成果，天色都已经放亮了。
接着，他们又是打了好几个电话，最后，一边吃着早点一边赶到了河西区光明街派出所，有一个和小白菜关系很好的女子就住在这个派出所的管内。
将近九点钟的时候，这个绰号叫“小蛾子”的年轻女子终于出现在了派出所里。
“董哥，找我干嘛呀？我现在可是规规矩矩的，一点违法的事儿都没干。我都快够上三八红旗手了。”小蛾子扭着屁股坐下，对管片的民警抛了个媚眼说道。
“你想当三八红旗手啊？”姓董的民警对她说道：“那就得为国家做点贡献，现在就是你为国家做贡献的时候，你和他们几位好好谈谈吧。”说着，他用手一指，大姜、杜海东和胡晓妮已经来到了小蛾子的身边。
小蛾子一看是几位便衣警察凑了过来，脸色登时就变了。胡晓妮一拉她的手臂：“来，跟我们到这边来。”
他们把小蛾子领进了一个单独的房间，关好了门，然后开始了询问。
“我们是分局刑警队的，你叫什么名字？家住在哪里？”大姜首先问道。
“我叫王海霞，家住在桃河县东关乡河沿村二组。”小蛾子一看就是被公安机关处理过不止一次的，回答起问题来十分的标准。
“你应该明白，我们刑警是不管你们这些人的烂事的，今天找你也不是冲着你来的，主要是想通过你了解点情况。你要老老实实地配合我们，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交代出来，你要是想糊弄我们，那对你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。你明白不明白？”
“我明白，明白……”
“那好，我问你，你认识蔡继红吗？她外号叫小白菜。”
“我认识她。”
“她现在在哪里？”
“那我可不知道，我有好几个月都没见过她了，也跟她没啥联系。”
“这是真的吗？”
“是真的，我绝对不敢欺骗政府。”
“那你先说说，你和蔡继红是怎么认识的。”大姜问道。
“我和她是在劳教所认识的。那年吧，我第一次被劳教，到了里面，那些犯人欺生，很多人都欺负我。就那个蔡继红对我不错，挺帮我忙的，所以我就跟她成朋友了。后来，出来之后，我们俩也经常见面，有时候在一起吃个饭什么的，还……还帮着彼此介绍过生意。不过，这几个月以来，我一直都没见到她。”
“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？”
“是……是中秋节前几天吧？那天我们俩在河东区的中山路那儿遇见了。我说要过节了，咱们姐妹聚一聚呀？她说不行，刚搭上个大款，中秋节要到省城去玩几天，没时间。我说哎呀有这么好的活儿给我也介绍一个呗。她说行，包在我身上了。我们就说了这么几句，完了就分手了。从那以后，我就没见过她。”
“这是哪一天的事？”
“就是中秋节前，哪一天我可记不清了。”
大姜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你有没有蔡继红的传呼、电话什么的？”
“我有她的传呼。”小蛾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皮的小本，翻了翻，递给了大姜：“就是这个。”
大姜把本子递给了杜海东，对他示意了一下，杜海东立刻就走出了房门。
大姜又对小蛾子说道：“你再想一想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情况，比如说这个蔡继红有什么长期的相好啊，有没有哪个男的和她关系特别密切啊什么的。”
“她……她认识的男的那倒是特别多，不过，要说关系特别好的，哼，我看一个也没有，都是图她那张皮罢了。她这个人吧和我不一样，我是农村来的，眼皮子浅，就想赚钱，所以我是什么客人都接，有钱我就挣。小白菜不一样，她总是一脑袋幻想，总想能碰上个大款，一下子就把她一辈子给解决了。所以，她对客人总是挑三拣四，看谁特别有钱就去贴谁。如果看上去是平常人那样的男人，她就不爱搭理。”
正说着，杜海东进来了，他对大姜说道：“这个传呼已经停机了。”
小蛾子一怔：“我可没有欺骗政府啊，这个传呼真的是小白菜的，只不过我最近一直没有打过而已。”
大姜说道：“你刚才说，小白菜没什么关系特别密切的男性朋友，那女性朋友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？最起码要像你这样的。”
“嗯……有啊，她和芳芳关系最好了。她们俩是小学同学，从小玩到大的，跟亲姐妹一样亲，关系比我可铁多了。”
“芳芳叫什么，住在哪里？”
“我不知道她叫什么，我也只是有她一个传呼。”小蛾子又拿过自己的小本翻了翻，递给了大姜。
大姜让杜海东出去打电话，结果发现这还是一个空号。
“好了，你回去吧。”大姜对小蛾子说道：“我们找你的事，你对外不许讲。另外，如果想起了什么，就赶紧联系管片的小董，你听明白了吗？”
“明白，明白，我一定配合政府。”小蛾子连连点头，然后走了。
大姜对杜海东说道：“把弟兄们都找来，除了小唐去市二棉之外，让老何、田勇他们都过来。”
很快，田勇开着一辆面包车，拉着老何赶到了光明街派出所。大姜对他们说道：“咱们分头去查，现在首先要找到这个叫芳芳的女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