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老子是纨绔子弟》第5章 升平歌舞几时休(二)
流觞阁。
是为陈及第凉州城中修建的青楼主座,其中有女陪酒官、督酒官,注重服务宾客,给宾客的最好体验感。
三层宾坐,主客分坐两旁,每位文士与侠客身边各坐有一位貌美的侍女,劝酒扶肴。
宾坐两侧,侍女穿行不绝,更替宾客坐席上的残餐、添加酒水。
还有,上身锦衣纳胸前百川,下身霓裳裙摆遮白皙香腿,清秀花鞋裹玉色晶莹脚的女督酒官。
本是腰挂和田玉圭巡查各席间,要细数各席青瓷酒壶,催杯罚酒的。
这时,非但宾客迟迟不饮,就连督酒官都被舞台上升腾而起的飞天舞女吸引住视线,眼中掩藏不住的羡慕之色。
陈及第领着身后众人,径直行入阁内,走上二层最佳观舞席位,看向专门为他们主人公留出的席位上。
落席胖子恍若未觉,眼睛只看着飞天的琵琶女。
忽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,不耐烦甩手拍开,“姐姐干什么,别闹,看舞,看舞!”
苏白鱼掩嘴憋笑。
陈及第也不恼怒,嬉笑道:“徐从戎,你九哥家的嫂子你也能看得这么起劲?”
徐从戎乃凉州刺史徐地山之子,与陈及第算得上穿一条裤裆长大。
后者因天生九指家中怕养不大,都叫小九,又虚长他半岁,他就是叫陈及第九哥儿。
“九哥儿?!”
“你可终于来了,你可不知道,这满阁楼的文人侠客,见不到你,真的是吃酒喝肉都开心不起来!”
徐从戎豁然站起来,先把舔狗的人设立住。
“我看就不尽然。”
陈及第抬手,端起了席上斟满桃花酿的雕花琉璃杯,往上一托,小柯上前两步纤指轻轻一弹。
琉璃酒杯似有了生命一般,只见带着杯中酒水荡漾开几圈水纹,缓缓飞出,靠近舞台上空快速旋舞的飞天舞姬。
花羞月一边以纤柔拨弦配合乐师,待那琉璃酒杯靠近自己的那一刹,忽地向后仰身,琵琶乐声不止,她朱唇微张。
琉璃杯倾斜,将杯中佳酿往下倾注,恰落入唇间。
“妙!”
阁内齐声称赞,哗然击掌,满堂喝彩。
喝彩声中,乐声转急。
花羞月似醉转以醉态展露舞姿,裸着的如玉石般晶莹的背脊,旋身回眸。
阁顶上深海明珠与四周流光交相辉映勾出她瓷器般的轮廓。
满座宾客皆被这一幕吸引,花羞月悬定于空,两片涂着朱寇,又被桃花酿淋湿,映着阁中的灯火。
妩媚动人。
“你看,这不就都挺开心的么!”
陈及第哈哈大笑,站在流觞阁二层,专门设计的伸出廊道丈许的主席围栏上,随意间双手张开。
徐从戎会意上前站在他身边,用嚣张无比的语气大喝道:
“众路英雄就放开肚子吃喝玩乐,今晚全场消费由我……身边这位陈公子买单!!”
所有的宾客转移视线到面如桃瓣的陈及第身上,紧接着,再一次传出山海呼啸般的欢呼声。
在场不缺以文采风流自命的文士、击剑任侠的浪荡儿,无不是乐开了花,陈公子发的美人贴果然是好事!
来到这里,已经有十两银子入袋,还能看到这人间难得几回见的绝色舞姬,虽说只能远观歪歪,不能近处亵玩,已经是血赚!
再看舞台上方,已是曲终收拨,台下乐师加以裂帛之声作收场,那悬空起舞的绝世美女也在没降下。
顺势飘向了二层主席之上,落在陈及第的怀中,“花羞月姑娘,这次可太给本少爷长脸了,该赏,大赏!”
这时候,小柯静静地避让开来,一前一后,站在陈及第身边,性格确实分明。
两个还是孩童年纪的侍女,从楼下一路小跑上二层。
她们手中拎着西域红纱制成的衣裳,想要上前去伺候花羞月整顿衣着妆容,但见陈及第后,不敢上前。
“徐公子和各位宾客请尽兴,月儿去去就来,向各位敬酒。”
“我也要跟月儿姐姐一起去!”苏白鱼看向陈及第,眼中一如既往有几分理所当然。
留在这里,当然还可以欣赏到各位姐姐的精彩歌舞,不过离去她也不觉得遗憾,能够在今晚出来玩,还赚了陈及第一百零五两八文钱已经很好了。
相较之下,她还是更喜欢外面街道上那种简单而普通的喜庆……若是陈及第那讨厌的家伙,肯让她到外面去玩就好了,可惜,他肯定不会同意的。
陈及第无奈抬手一挥,两人在侍女的陪同下提起裙摆退了下去。
下方舞台上,第三场《鱼舞》也开始上演,偶尔还会传出一些文士的评价和侠客的喝彩,可在没有达到之前那样的高潮了。
这场盛会,就这样随着陈及第的到来,飞天舞姬的推波助澜,到达了最为顶峰的时刻。
可若按江淮的风流习俗,中秋夜里,宴会会持续到丑时之后,待酒精麻痹神经之后,上演人性弱点的戏码。
但陈及第打算搞这些,他的青楼中,只许饮酒作诗、听曲看舞、调戏美人,但也仅此而已,往后一步也不是他修建青楼的原因。
聚在此处的人,相识的多是坐在一起,寒暄着近些时间发生的事情,问候一下家中的长辈,或是说一说近来江湖上出现的奇人异事,顺便聊一聊对于陈及第的看法。
总之,气氛多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,就算有几个水平尚可的文士,朋友之间填词作对子,但这也仅是文人之间的游戏,旁人只有看热闹的份。
陈及第扶着围栏看向下方,既是赏舞,也是看人,却是不知,这种文人与侠客融洽相处的场景,已是大魏朝中少见的异象了。
徐从戎学着他的动作,来回打量,却是不懂他在看什么,就问:“九哥儿,我们今晚难道就在这楼中饮酒么,还没有没有别的乐子?”
他虽也曾对陈及第性格上的大转变感到疑惑,但想到他曾经历过那种荒谬的事情,心中便将原因归咎于那件事。
加上,陈及第是变成了和他一样的纨绔子弟,这个结果他是非常能够接受的。
“哦,对了,鹿鸣宴那天晚上的事情,有消息了,很可能是陵州崔氏动的手脚,今天那前科榜眼崔玉山也来了,要不要跟他耍耍?”
“我不是说这件事情算了么?”陈及第懒洋洋地转头看向他。
“岂能这么算了……嘿,看来不用我们去找他,他还先忍不住了。”
当然,如此盛大的宴会中,来的也不可能全是为了那十两银子和几顿饭的,大魏朝毕竟还是文风极盛的朝代。
纨绔之风也毕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东西,自有自命清高的清流文士,对陈及第这种行为嗤之以鼻。
加上眼见倾慕美人入他人怀中,又经酒水熏陶,怂人也要壮胆,没多久,便有几人气势汹汹往二层上走来。
他们雄姿英发,折扇纶巾一样不差,倒也有几分风流才子模样。
为首者正是崔玉山,来到陈及第所在席位前,便拱手笑哈哈道:
“早闻陈公子乡试夺魁,学识渊源,
在下斗胆,邀陈公子一同,填词说诗,作对论乐,
为满座宾客添几分雅兴,不知陈公子可否赏脸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