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运文学《傀人》第3章 梦雪
说起来，参木确实有一个叔叔，平日里喜欢研究鬼怪，小时候，叔叔时常会来爷爷家陪参木和爷爷过年，不像爸爸那般冷漠。叔叔给参木留下最深的印象，便是那些从他口中冒出来的不着边际的鬼故事，总会让参木害怕的睡不着觉。
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，参木不再怀疑鬼怪的存在，也慢慢可以接受生活带来的“惊喜”。正如赤泽所说，眼下也只有去找叔叔把一切弄个明白，生活带来的打击固然很大，但无论如何，总得看向远方。
最后看了两眼这个自己应该熟悉却感到无比陌生的家，参木带上赤泽，出发了，离开了这个仿佛不属于他的地方。
灵菩这个地方，参木听叔叔提起过，那里有如仙境，人们与天地灵气共生，男耕女织，安贫乐道。但奇怪的是，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。地图上和书籍上也没有关于灵菩的记载，就好像这是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地方。
也难怪参木问了半天的路还是一无所获。失望一次又一次地将参木掩埋，他垂头走在街上，难道自己真的只能一直被蒙蔽，饱受痛苦与折磨，离真相越来越远吗？“赤泽，我要让你失望了…”参木对赤泽小声地说道。
显然，赤泽并不在，回应他的只有街上的嘈杂声。
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。参木赶紧整顿心情，面带微笑，满怀希望，问道：“你好，请问你知道灵菩在哪吗？”
女人停下她的脚步，看着参木愣了一会，才说：“你说灵菩？那地方不是很早以前就被海淹没了吗？现在竟然还有人想去这个地方。”女人打量着参木，显然有些吃惊，想了一会，她继续说：“我并不知道这个地方，你去问别人吧。”说罢，黑衣女人走过参木，拿起手中的手机。
果然，这不是参木想要的答案，确是意料之中的结果。参木眼中的光骤然黯淡，失望再一次将他压垮，参木低下头，再没问过任何人，缓缓走开。
看着参木背上那赤红的刀鞘，女人陷入沉思，随后立刻走进了一条小巷，拨通了电话。
“首领，有赤泽的下落。”
……
参木走进了那家他常去的咖啡店，以前遇到烦心事他总会来此处，点上一杯咖啡，远离尘世，这一次也不例外。咖啡微苦气息在味蕾上弥漫开来的那一瞬，仿佛一切都得以释怀。
但这一次却是例外。这股虚无而又浮华的气息被心中的苦恼稀释，参木叹着气，双目无神。咖啡店的老板善解人意，在客人少的时候总会放下手中的活，来和参木聊上两句。
没等参木开口，老板就看出了参木的心事，携一条小凳，在参木身旁安静地坐下，手中带着一杯咖啡，他细抿一口，露出满意的笑容。
“好像不是很苦，不是吗？”
参木又斟酌了一口，摇了摇头，眼神有些麻木。
老板往参木的杯中加上一勺白糖，继续说：“别被生活的压力左右，不管生活如何，也不要忘了自己的初衷。再品。”他的手轻推杯子，推向参木。
参木又喝了一口，这一次，仿佛有一股甘醇冲破了枷锁，直击参木的味蕾
，他一口气喝完了所有咖啡。可是，咖啡苦涩过后的甘甜是短暂的，生活除了苦涩依旧是苦涩，参木再度陷入失落，摇头。
“老板，你不懂。”
咖啡店老板笑了笑，说：“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，但我懂你。”
参木愣了一神，感到有一股暖流涌入内心，他打开了心门。
“我在找一个地方。可是人们都不知道，告诉我它被海淹没了，那个地方对我很重要……”
老板思考了一会，拍了拍参木的肩膀。有客人进店了，老板起身准备去招待，走之前他告诉参木。
“既然如此，何不去海边看看。别让自己被舆论禁锢。”
海边？没错啊，兴许自己能在海边找到什么线索，他不相信父亲口中的灵菩会是一个早就不复存在的地方。
看着老板忙碌的身影，参木突然明白了什么，他站起身，冲出咖啡馆，“谢谢你，老板”。这一次，参木的眼中散发着多色的光，希望的火种再次在心中燃起，那势头，可以燃尽一切阴霾。
参木气喘吁吁的到达海边，此时已是傍晚，天色皆暗。可是这海边四下无人，又去哪里找所谓的灵菩呢。
这时，一个老人的吆喝声勾起了参木的注意，岸边停靠着一艘破旧的小舟，眼前的海洋一望无际，深不见底，连片像样的沙洲都不曾见到，老人却挥手吆喝着：“摆渡…摆渡！”参木很疑惑，但出于礼貌，还是走上前去打了招呼。
“老爷爷，这么晚了，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
哦，不必了，这是我的工作，我还在等待客人。”老人打量着参木。
随后，老人用手指了指岸边的小舟。问：“小伙子，这么晚了，是要过河吗？”
河？这哪来的河，这分明是一片汪洋。但参木还是抱着尝试的心态问了问。毕竟，奇怪的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，这个老人不是疯子就是个世外高人，说不定会帮得到参木。
“老爷爷，你知道灵菩吗？”参木自己都怀疑自己是怎么问出来的，有些许尴尬地微笑着。可谁知，老人淡定地回答：
“上船，小伙子，半刻钟便到。”
参木对老人的回答又是惊喜又是怀疑，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，和一个指鹿为马的老人聊了这么久，半信半疑，参木还是登上了船。
待参木坐稳，老人干瘦的双臂突然挥舞起船桨来，小舟摇晃的厉害，却也在前行。
许久，岸边之景已然逃出视野，背井离乡之感骤然涌上心头。眼前之景不再是水泥大厦、灯火霓虹，在这广袤的海上，小舟显得格外微渺，水天一色，水光接天，天星映水。阵阵涟漪下，天边明星也穿过云端，嬉戏水间。在宝石珠贝的妆点下，仿佛置身于璀璨的星河之中。
参木已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好好欣赏过海景。可这一望无际的汪洋上，哪里会有自己想找到的灵菩呢？终于，参木决定一问究竟：“老爷爷，你是不是记错了？”奈何老人只顾划桨，并未回应参木。参木无奈地笑了笑。
突然，一阵明显的颠簸感席卷着本就看上去不够牢靠的木舟。参木紧张地关注着四周，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势头汹涌的漩涡。如果继续前进，小舟随时会被卷入其中。可无论参木怎样叫唤，老人都好似看不见眼前的危机一般，仍只顾划桨。
在巨大的风暴中，参木渐渐看不清老人的身影，双脚好像早已脱离了木舟，参木只记得自己被吸入了旋涡之中，失去了意识。
……
“喂，你没事吧？”一声轻柔的呼唤声传入参木的耳中。参木逐渐醒来，朦胧中，他看见一个少女正在眼前，对自己摆着手。少女的眼像天际的星，散发着微光，仿佛看上一眼就会被深深吸引，彻底沉沦。洁白如玉的皮肤像是由水组成一般，世间一切污秽之物在她身边都会显得干净且纯真。白色的长裙更是给她添上了仙气，参木很难不怀疑这是一个仙女。
直到完全睁开眼，参木才回过神来。他赶紧站起身，拍干净衣服上的灰尘，环顾四周，自己竟置身于城市的火车站。
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？我怎么回到火车站了？那个爷爷怎么样了？参木愣住了。少女冲参木挥了挥手，眨巴着眼睛，问参木：“你没事吧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。”
“我是从高处摔下来的？”自己分明是被卷入了旋涡之中。
“这是什么地方？我明明记得自己是掉进海里了，怎么会到火车站？”
听到这里，少女突然把参木拉到一边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，随后小声对参木说：“你是从‘外面’来的吧？我告诉你哦，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你是从外面来的，这里的人都很讨厌外面的人。”
参木很是疑惑，什么外面里面的，这里分明和自己的城市没什么两样。参木还是怀疑自己在做梦，可是一切又是那么的真实。少女继续说：“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，反正你记住。总之这里你可以当做是一个水下的国家。不过话说回来，你为什么会来这里？”
参木被少女提醒了，既然这里是一个全新的地方，还是水下的世界，兴许她会知道自己想去的地方。
“我在找一个叫做灵菩的地方，我问遍了所有人，都没有人知道在哪，直到我遇到了一个老人…”参木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少女。少女认真听着，听罢，她捂嘴一笑：
“噗，傻不傻啊你，外面的人肯定不知道灵菩在哪啊。”说着，少女的眼中好像散发着光，接着说道：“灵菩是个好地方哇，山清水秀，灵气缭绕…”
参木明显感觉到少女眼中对灵菩的憧憬，好像要去灵菩的不是参木，而是她。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，她马上清了清嗓子，而后说道：“跟我来跟我来，我带你去买灵菩的车票。”
这可把参木高兴坏了，找了这么久，终于有了眉头。他不再纠结自己到底在何处，只知道自己离目的地近了一步，跟上了少女。
“诶，你也要去灵菩吗？”
少女俏皮一笑：“嘿嘿，算是吧！”
“什么叫算是…”
没等参木问完，已被少女拉到了售票处。头顶的荧幕上写着：灵菩，二百灵星/位。少女向参木解释着：“灵星是我们的货币，你初来乍到，这趟我请你啦。”
“谢谢…我以后一定还你！”参木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那就说好咯！”
看着眼前这个灵动的少女，参木不免有些心动。接过少女递来的车票，参木再次向她道谢：“麻烦你了，我欠你一个人情。对了，我叫参木，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？”
“梦雪，好听吧？”少女突然凑近参木的耳朵，小声地说。
参木被吓得面红耳赤，许久才缓过神来，支支吾吾地从口中跳出几个字来：“好..好听。”少女的脸上又绽出笑容，那是参木见过最华美的景色。
梦雪用手指轻弹参木的额头，调皮得说道：
“好听就是好听，不好听就是不好听，好好听是有多好听啊？嘿。”
参木挠了挠头，只顾傻笑着。
“开往灵菩的列车马上就要出发了，请各位旅客做好准备上车！”火车的通告声打断了二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