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南宋妖狐之靖康鬼宴》第9章 江阴签判辛弃疾
白衣少年放下了手中的长剑。
一场打斗下来。
他竟毫发无伤,足见武艺之高。
如不是敌众我寡,他必然是赢家。
只见他剑眉星目,气宇非凡。
俊朗的脸庞处隐约可见几处沧桑。
看得出是连夜赶路而来,俨然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……
见朱三郎搭救了自己。
他一开始有点放松了警惕。
但他依然无法说出到此西南边境的缘故。
初次相识,朱三郎也不便过多地追问。
他很了解南宋朝廷官员的做派!
江阴签判虽不是要职,好歹也属于朝廷命官。他有义务替朝廷保守住这个秘密。
这是由于宋朝当时的社会环境所造成的。
南宋那个时代,对于政令方面的保密制度还是管控的比较严格的。
皇帝与官员探讨一些国家政策的问题时,侍臣都是要回避的。
当涉及到有关国家防阵方面的决策时,皇帝都是只挑选一部分亲信交谈而已,其余都不能旁听。
比如说宋太祖赵匡胤在商讨如何进攻江南之时,便只选取皇帝信任的大臣参与。
上面都是如此,更别说下面地方官员对于国家机密的保护以及恪守的规矩。
“辛弃疾,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本书上或者是哪句词里有看到过。”朱三郎缓缓地说道。
“哪本书呢?”白衣少年有所戒备地问道。
“容我想想,容我想想啊!”
“记得是一个月前,我应召出行德寿宫作法时,曾路过江阴,在江阴地界拜读过一首词?”
“词里怎么说?”
“词里是这么写的:
江城子(戏同官)
作者~辛弃疾
留仙初试砑罗裙。
小腰身。
可怜人。
江国幽香,曾向雪中闻。
过尽东园桃与李,还见此,一枝春。
庾郎襟度最清真。
挹芳尘。
便情亲。
南馆花深,清夜驻行云。
拚却日高呼不起,灯半灭,酒微醺。”
“你是不知,那词写得真妙啊,妙哉,好词啊!”朱三郎赞赏道。
“那位作者辛弃疾莫非就是你?”
“惭愧惭愧。正是在下。你太过奖了!”白衣少年谦虚地说道,眼角的眉梢处已没有方才那么紧锁着……
“原来你还是一位大诗人啊!佩服,佩服也!”
“不敢当,不敢当!”
“辛某不才,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只是一个普通人,小名唤作幼安,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幼安兄弟,比较亲切一些。”
“好啊,好一个幼安,好名啊!”
“幼安兄弟,你写的词在江阴地界很有名气嘛!我看那听书的馆子里,全是你写的词。”
“我看三郎兄弟似乎也有点面熟嘛!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。”幼安轻轻一笑,淡然地说道。
“想起来了,我是否在哪个风月场见过你?”
“哪个风月场呢?”朱三郎假装问道,其实他已然认出了这个人,便是韦太后失明那晚同在风月场玩乐的隔壁桌。
“静香楼啊。”
“哦,是吗?那咱们的缘分也是挺深的嘛。”
“是啊,那里有个掌柜叫做玉香的很会跳舞哦。”
“哈哈,幼安兄弟真会说笑。”
“还有一个花牌头妓很会弹琵琶,叫什么来着?我忘了。”
“叫杨柳鸳,她的那首《霓裳羽衣曲》弹的真是令人如痴如醉,如音绕梁啊。”
青儿看着两位酸秀才在互相吹捧,一时也是无可奈何。
古人就是这么客气!
礼数也是特别多!我们现代人要是回到那个年代,会不会不习惯呢!
姑且不谈!
我们再看看青儿这里!
青儿是知道朱三郎是经不起这么聊天的。
而且聊的话题是如此的淫秽不堪!
万一主人要是聊得起劲,又是大醉一场,到处闲逛,招蜂引蝶的,那就不好了。
它可以说是一位合格的监督者。
监督谁呢?
不用明说,大家都懂。
于是,他便代主人说出想说的话:“幼安兄,最近常去静香楼吗?”
“静香楼?”
“对啊。”
“有一阵时间没去了?怎么了?”
“这么久没去要不要再去一下呢?”
“喂喂喂,青儿,你干嘛说出这些话??”朱三郎其实很想再去一次,上一次没能好好和玉香温存一番,真是可惜,便虚伪地说道。
“主人,你不是很久没见到玉香了,不是吗?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静香楼已经被查封了,你还敢去?”
朱三郎此话一出,幼安像是如释重负,方才被邀约的他尴尬不已。
他还在想,若是再打道回府去静香楼取乐,必然会耽误查案。
若是拒绝又不妥当,正想找个理由推脱一番,巧了,楼都被封了,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了。
“三郎兄,你说楼都被封了,咱们还是另寻佳处吧。”
“唉,封了也好,走吧。”
“去哪?”
“回大理啊。一起吗?幼安兄弟。”
“行,一起吧。”
“大理有比静香楼更好的风月场,而且都是一些我们西南边境的特色哦,我看幼安兄弟与我等气味相投,可否赏个薄面一同前往取乐呢?”
“可以啊,那就多谢三郎兄弟邀约啊。”
“正愁去大理查案无聊,一起吧。”
“一起哦,若是大理真的有可以安慰幼安兄弟的女人,那么我朱三郎一定替你找到她,并且亲自带她过来和你聊天解闷。”
“就算是谁的女人也无妨?”
“是的。”
“要是一不小心怀了也无妨。”
“无妨,哈哈。”
“你是一个签判,请自重。”
“你不也是个法师。请你自重。”
说完此话后,二人豁然地开怀大笑,像是已相熟多年的朋友一般,彼此知道彼此的弱点。
惹得那一旁的青儿哭笑不得,本来懒得去搭腔的它,实在忍不住两个斯文败类在此吹牛。
“你们两个,唉!我该怎么说才好呢,方才还是聊得挺正经,怎么就越聊越歪了。”
“哈哈,青儿,寻欢作乐,不就是男儿本性吗?”
朱三郎摸了摸青儿的蛇头开心地说道。
“对嘛,男儿本性,青儿莫见怪,哈哈。”幼安一旁附和着。
他们俩哪管青儿的脸又是青一块,紫一块的…………
其实,朱三郎一路上对这位白衣少年也是有所防备的。
毕竟初次见面,任何底细并不知晓。
正好,请他去大理潇洒一番,再托付一些朋友打探他的来历。
最后在大理寺再与他说清楚邀约缘由。
也不失为一种办法。
谁叫他是一个案痴呢!
朱三郎清楚地记得,这辛幼安曾言道:“奉旨调查。”这四个字。
由此可断定,他必然是接了一道密旨,密旨说得内容必然是与自己所调查的案件有关。
朱三郎,俨然是已入局太深,他一直在想办法套出一些与应天府案件的有关线索。
但还是无济于事,这辛幼安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,着实令朱三郎无招可使,头疼至极,也只能继续往前走了。
不知不觉他们三位已是结伴同行了许久,干粮耗尽,饥肠辘辘。
这一片火龙谷是地处南宋西南边境的一个不毛之地。
仅有一片荒野,一条江,一些杂草,和些许杂食性动物。
夜已深了,月儿高高挂起。
朱三郎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际,掐指一算,原来已是阳历四月了。
正好是正月十五,想想离开大理寺已有个把月了。
时间过得好快啊!
快到他差点忘记了来时的路!
想起了那所寺庙里熟悉的一切。
思绪万千!
彼时,那一轮明月已然飞升至霜雪一般的天际,月儿挂得又高又圆。
如同白玉一般的满月,漂浮于早春宁静的夜晚,美妙而又动人心弦。
走出了火龙谷以后,他们一行便来到了藏蛇谷。
藏蛇谷,是一个苗寨。
苗族人生活的地方。
毗邻大理寺。
往常朱三郎出行做法都要进出此寨。
寨上的苗族人也常常请朱三郎帮忙做法事!驱魔解咒!
有时苗族人的一些疾病和疑难杂症,朱三郎也会帮忙前去医治。
他们俨然把朱三郎当做神仙一般的人物对待,满满的敬重。
有寨里的纠纷和琐事,族人也常常说与他听。
甚至于养的蛊虫也让三郎帮忙催蛊,养了多少鸡鸭鹅也会分他一些。
朱三郎也把藏蛇谷的苗族人当作亲人一般对待。
每次外出归来,他都会去寨上吃个便饭,族人无论多晚,都会给他备上一些食物充饥。
一行来到距离苗寨几十米处时!
便看到寨里面,敲锣打鼓的,好生热闹!
四堆篝火在铁器制作的笼子中烧得一片通红。
月亮的影子笼罩住整个苗寨。
明亮得即使是没有篝火和烛火,也可以很清晰地看得到那苗族人载歌载舞的美妙景象。
正月十五,也正好是苗族的节日。
族里的男男女女手拉着手,围着篝火,跳起了舞,开心、嬉戏着。
他们唱着苗歌,喝着苗族自酿的美酒,好是逍遥自在。
这种西南边陲独有的夜生活,是南宋的都城无法比拟的。
“快看啊,朱大法师回来,快来快来,别跳了。”一位面容姣好的苗族姑娘迎了过来。
“来来来,快来啊,法师回来了。”族人也迎接了过来。
“法师您终于回来了,我们好生挂念你啊。”一位年长的族人喜极而泣地哭道。
“此番出行,去的比较久了些,让大家挂念了”朱三郎愉快地说道。眼神里充满了真挚,毕竟,这是一片让他唯一感到温暖的心中乐园。
“回来了就好,回来了就好。”长者继续说道。
“哎呀,法师果然是法师,真会算个黄道吉日回家,今日正月十五,咱们苗族人也过节日,一起玩耍呗。”
“哟,今日,有客人到来啊。请问是哪位神仙来此造福呢?”
“江阴签判辛弃疾,有幸来此宝地,大家有礼了。”
“哟,原来是个当官的啊,这是我们藏蛇谷的荣幸啊,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啊。”
这位一直开口说话的人算是寨上唯一一个读过书的苗族人,唤作阿布,二十多岁,也算有些见识,不至于在幼安面前贻笑大方吧,哈哈。
“青儿,你老是躲我干嘛,你瞧,你又躲在朱大法师后面,不敢见我了,我的好青儿。”
“主人,我就说你还是叫朱大合适吧!你不信。”青儿调皮地从三郎背后走了出来。
“嘿,你个鬼青儿,老是欺负法师,看我不宰了你个臭小子。”
青儿的蛇脸满是通红,众人哈哈大笑,笑得合不拢嘴。
那青蛇虽然在西南边境无所不能。
但是在这个藏蛇谷里,它一样得老实。
因为苗族人擅长驭蛇之术,即使你是千年巨蟒,也要葬身此地。
所以青蛇才会如此忌惮他们,但是常年在朱三郎身边呆久了,也和他们成为了朋友。
却时常感到不爽,跟着法师出行做法久了,没有了江湖上的名头,他有时候也会觉得空虚。
我们再看看朱三郎这里!
只见他们席地而坐,铺上一块蛊虫蜕皮而成的蚕丝毯子。
毯子上坐了三个人,一条蛇。
幼安,朱三郎,阿布,还有青儿。
此时,四位彼此对视了一番围坐在一圈。
美酒佳肴均已准备妥当。
一块巨大的芭蕉叶上盛放着一只烤好的小乳猪,一条蒸好的鱼,一些青菜,油炸粑粑,糯米饭,香叶炒作的牛肉,酥油茶,各种山珍海味铺陈在毯子上,真的是美味至极。
阿布还找人采摘了一些好吃的“布福娜”分给大家吃。
酒杯是苗族特别制作的。由大理石打磨而成的杯子,珠圆玉滑,透亮无比。
席间~
众人缓缓地喝着、吃着。
那位面容姣好的苗族姑娘拿出一根青竹做的笛子在款款地吹着,笛声甚是好听。
几杯酒喝下以后,幼安突然脸颊泛着红晕地说道
“三郎兄,刚才,一路上,我…………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说?”
“请说?”朱三郎左手握着酒杯,呼唤道,他好像也醉了。
“我在那片荒野处碰到的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怪物?”
“竟然能幻化成野狼,四处逃窜,真真是匪夷所思啊。”
“哦是的,那是幻术?”
“幻术?神奇啊。往常我只是在街头见过此番表演,这一次算是亲身体会了!”
“那他们为何会来杀我呢?”
“说来,可能与你此次的行动有关、”
“行动?我也不太清楚!”幼安安静地摇摇头,眼神看向别处。他好像没有完全醉透。
“诶,幼安兄弟,别说那些扫兴的话了,好吧,喝酒啊。”阿布上前去,又把幼安空空的酒杯倒了满满的一杯。
“江阴是个好地方啊,幼安兄弟。”朱三郎突然抬头望着那轮满月说道。
他伸出右手指,指向了东北方向。
那个方向似乎就是江阴所在的地方。
“自古江阴、江南,鱼米之乡啊。”朱三郎继续呼唤道!
“当年,隋文帝修了一条京杭大运河,实在是宏伟壮阔,惠泽河岸上的江南百姓”
“所以说,他虽然是个昏君暴君,但是也不失一些好的惠民措施。呵呵。”幼安跟着附和着,其实他已经喝不下酒了,嘴里半吐半含着酒,差点说不出话来。
“幼安兄弟,你可在江阴混个一官半职,也算人生之幸。”
“闲职,闲职罢了,不足挂齿。”
“看着这西南边疆的篝火,俨然想起远在金国的祖父,祖父已是耄耋之年,唉。”
“怎么,想家了。”
“男子汉,四海为家,来,干掉这杯。”
白衣少年,风度翩翩,
手中持剑,心有情怀
潇洒来去,对酒当歌
才情渐浓,邀月共舞
“幼安兄的才情堪比前朝的李白和杜甫啊!”
“哪里!哪里!三郎兄过奖了!”
“李白有,仰天大笑出门去,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洒脱。”
“杜甫有,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胸怀。”
“我辛幼安,何德何能,可与圣贤相比。”
酒过三巡!
二人,在藏蛇谷开怀畅谈,原本朱三郎是很少喝这烈酒的,看着如此少年英才作陪,也痛快地饮了几杯。
俨然是忘记了他此番邀约幼安兄弟的目的,以目前的酒量估计,他连近在咫尺的大理寺都很难走得回去。
“辛某,自幼在金国出生,但是在祖父的熏陶下,自小是以抗金报国、恢复宋朝为己任的。”幼安继续说道
“三郎兄弟,眼下,我们的南宋处在风雨飘摇时期,时事多艰,境况真的是不妙啊。”
“是的,幼安兄弟。如今的南宋可谓是四面楚歌,随时都有可能覆灭!”
“哎,着实令人感到无奈!”朱三郎叹气道
“你看那静香楼,便是一副商女不知亡国恨,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唱衰享乐之景。你有何感想?”
“没有国,哪有家。
“三郎兄弟,我希望你日后待案件破了,跟我一起投笔从戎,一起捍卫南宋的河山。如何?”
“你?你如何知道我在查案?”
朱三郎原本醉意朦胧的眼睛突然瞪得发亮。
不,不是发亮,是有些惊讶!
此时的苗寨静了下来,静得有些可怕,看来又要起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