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运文学《我于人间斩神明》第2章 夜叉、牛头
“吼吼吼”
一口吞掉近百只幽魂，那夜叉身上散发的气息愈发可怕，浑身黑雾缭绕，凶相毕露，满意的拍了拍肚皮，冲身下鬼差怒吼一声，猩红眼眸中有挑衅的光泽闪烁。
“放肆”
见这情形，路上押解幽魂的鬼差纷纷上前，聚到一起，眼里闪着肃穆，怒喝一声，十几位鬼差的身体都开始变得鼓胀，躯体直线拔高。
片刻之后，十几位鬼差的身体逐渐定型，可却只到了那夜叉的膝盖。
众鬼差相视一眼，接着同时出手，有的手中持棍，有的手中持鞭，还有的举着钢叉，朝那夜叉杀将过去。
“桀桀桀”
看着那向自己杀来的众多鬼差，夜叉阴森一笑，鬼脸上带着讥讽，抡起拳头朝那鬼差砸了过去。
“砰”
拳头坠落，鬼差纷纷闪躲，末尾处有躲闪不及者，被这拳头生生砸在身上，抡到了石板路上，身体当即爆成一团黑雾，大抵是死了。
“孽畜”
其余鬼差见状，眼中纷纷闪过暴怒，长鞭、钢叉、漆黑棍棒一齐抡打，狠狠的砸在夜叉身上，却丝毫不起作用。
夜叉的身体仿佛精钢浇筑，之前抽打它凄厉哀嚎的长鞭，如今也只能驱散片点黑雾，渺小的电光毫无作用。
“吼”
嘶吼一声，夜叉当即抬脚，好似擎天之柱，猛地踏在路上，又是三个鬼差在它脚下丧命。
“完了，连这些鬼差都不是那夜叉的对手，小老儿今日怕是也要被吃了。”
远处，走夜贼见夜叉一脚踩死三个鬼差，脸色惨白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，生无可恋的呢喃着。
身前，苏宁紧盯着那夜叉，眉头皱起，似乎在琢磨着何时跑路。
除了大战夜叉的，远处还有不少鬼差聚集，他们手中并无器械，也不擅长战斗，只能远远观望着。
可现在，任谁都看的出来，那八九个鬼差根本不是夜叉的对手，继续下去只怕都会死在这。
“唉，溜吧。”
见鬼差招架不住，苏宁叹了口气，脚底抹油便准备开口，毕竟，他只是一个打工人，可没那种牺牲的觉悟。
“哞”
就在苏宁准备开溜之际，忽然，一道宏大的声音止住了他的脚步，回头看去，天穹上那阴森迷雾竟在此刻破开了一道窟窿。
接着，一颗足足有百米大的头颅自云层之中伸了出来，生有两角，鼻息中吞吐云雾，是颗牛头。
眸子墨绿，闪着悠悠火光，那一声牛哞振聋发聩，好似滚滚雷音，震得人几乎晕厥。
那庞大牛头出现之际，路上面露沉重的鬼差顿时大喜，几位与夜叉缠斗的鬼差也都纷纷退去，身躯缩小，盯着那颗硕大牛头松了口气。
“吼吼”
那夜叉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降临，猛地回身，猩红的眸子盯着那颗牛头，愤怒嘶吼。
“哞”
又是一声牛哞，那颗自云层之下探出的牛头，舌头自口中伸出，直接缠住那夜叉身子，猛地向后一卷，送入嘴中。
“嘎吱”
清脆的嘎吱声在迷雾中响彻，那夜叉还没来得及逞凶，便直接被牛头一口吞了进去。
磨盘大的悠悠牛瞳闪烁光泽，望了一眼小路上的鬼差，哞哞一声便消失不见，阴森迷雾也在此刻缓缓愈合，不禁让人怀疑，刚刚的那一幕是否真实发生。
夜叉被牛头吃掉，路上的鬼差顿时松了口气，幸存者简单收拾了一下，便再度赶路。
因为不少幽魂都被夜叉吞掉，所以，前方路上不少鬼差都只是提着铁链，身前空荡荡的，得个清闲。
前方，稀疏的幽魂已被鬼差押着走远，迈入雾霭瞧不见踪影。
身后，苏宁也从刚刚发生的一幕中回过神来，拉扯着走夜贼从石柱后面出来。
虽然恍惚，但也没有太过在意，往日里也曾发生过诡谲之事，凶狠的幽魂将鬼差咬死并不罕见。
只是如今日这般凶恶的，还是头一遭遇到。
“发什么呆，跟上。”
失神片刻，苏宁敲了敲身前老人的脑袋，押解着他继续赶路。
“哦哦”
木讷的答应一声，老人快步跟上，只是脸上的一抹惊色透着心中后怕。
“小哥，刚刚那个吃掉夜叉的，是传说中的牛头吗？”
从惊慌中回过神来，老人颤着声音对苏宁问道。
“应该是吧。”点了点头，苏宁答道。
苏宁虽然在这里当差也有一段时间了，但却从未见过牛头马面，不过从样貌上来看，应该便是。
其实他心中也有几分恍惚，没想到，今日竟然见到了传闻中的牛头，不禁有些梦幻。
那凶恶夜叉都没来得及反抗，便被牛头一口吞掉，如此本领的确强大，难怪民间故事中会有那般响亮名头。
“哦哦”
应了一声，老人不再多问，继续埋头赶路。
到此刻，他已经放弃了逃跑的念头，也逐渐接受了自己死去的事实，不再想着贿赂苏宁。
苏宁见他安静，估摸着心下已经明白，就算真的放他离去，也无法还阳，倘若运气好逃了出去，也只能流落成孤魂野鬼。
百无聊赖，苏宁的目光落向身前鬼差的家伙什，眼里闪着好奇。
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注意到，只有押解头裹黑布幽魂的鬼差，才会手持器械，寻常衙役，多是如他这般两手空空。
解释起来倒也不难，对于鬼差没有威胁性的幽魂，并不需要兵械，就如苏宁此番押解的走夜贼，鲜害人命。
“唉，不知我何时才能混个官职。”
按捺住心中想法，苏宁哑然失笑，只当是发发牢骚。
心中清楚，他这种编外人员最多不过干干苦力，帮着押解幽魂，从中捞些油水，若说晋升是不能的。
与黄泉路上鬼差迥异的不仅仅是样貌，还有身份，相比他们，苏宁还是个活人。
之所以能够混进这黄泉路当个寻常鬼差，说来也巧，他与旁人不同，能够看到常人瞧不见的东西，当然，也可能因为他是个将死之人。
那日，他提着纸钱去坟头祭奠，回来时天色已经渐黑，天黑有鬼，莫要出门，这是老一辈人的训诫。
眼见着天色擦黑，苏宁不禁加快了脚步，可走到一处坟圈后他还是迷路了，心想着自己这是遇到了鬼打墙，便坐着歇会。
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吃点坟前祭品时，忽然，听到远处黑暗中传来了哭喊声，许是天生胆大，苏宁站在人家坟头朝远处眺望。
不瞧不要紧，这一瞧，险些被那鬼差当幽魂掳走，好在那鬼差见他身上有阳气，便没过多理会。
可还没走两步，那鬼差又折返了回来，铜铃大的眼睛仔细将苏宁瞧着，沉默许久，问他要不要在地府寻个差事，大抵是人手短缺。
苏宁哪里见过这般阵仗，憋了半天，便只问出了一句，有钱吗？
之后，他便稀里糊涂的干了这份差事。
为了这碎银几两也罢，为了婆婆说的，多沾染些死人气能让自己活的久些也好，反正苏宁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。
……
半个时辰后，苏宁押着老叟来到了一处老旧石桥，桥这边是小岛，栽种着垂柳，翠绿的枝丫与雾霭昏暗的天空显得格格不入，甚是违和。
桥下，幽魂在排队，鬼差并立两旁，凶神恶煞。
垂柳下放有一口大锅，立于石桥下，直径两米，有齐腰高，咕嘟咕嘟冒着气泡。
苏宁曾近距离瞧过，那锅中水，色泽丹青，翠绿盎然，可盛到瓢里，却又澄澈如泉，透明见底，古怪极了。
锅沿旁，有位老婆婆，慈眉善目，穿着粗布麻衣，见人过来，便会笑着用瓢舀一碗汤递过去，看着他们安心饮下。
一滴生泪，二钱老泪，三分苦泪，四杯悔泪，五寸相思泪……
孟婆汤，以八泪为引，历久方成，异香可通九霄，凡鬼引之，前世皆可忘。
这位老妪，便是黄泉路上的送汤人，孟婆，锅中，是以八泪为引酿制的孟婆汤，路上行鬼，饮一碗，便可忘记前世苦痛，转世投胎。
苏宁押着走夜贼来到跟前，对婆婆施了一礼，看着幽魂饮下孟婆汤，便解开了他身上枷锁。
一碗孟婆汤下肚，再看眼前人，脸庞多了几分茫然，环顾四野，渐渐又恢复了清明，踏上石桥。
至此，苏宁的任务便算结束，而对于路上行人才只是开始，后面还有迷魂殿，十八层地狱在等着，当然，这都是后话了。
“婆婆辛苦了。”
迈步过来，苏宁脸上露出乖巧笑容跟婆婆打着招呼。
“小苏又跟着跑活呢。”
回头过来，婆婆露出和蔼微笑，像看待自家孙子，念叨了一句。
“过两天得空，婆婆去帮你说说，换份差事。”
“这路上跑活又累又危险，让他们去做就好了。”
说完，婆婆脸上又露出几分责备，一边给路过行人送上汤水，一边念叨着苏宁。
“没事的婆婆，这活不累。”
笑着回了一声，苏宁与婆婆寒暄几句挥手告别。
迈步越过垂柳，就见一冗长小路，蒙蒙雾霭中，似有楼阁耸立，依稀可辨。
相比于探究奈何桥的血色与否，苏宁更在乎的，是一趟活跑完后到手的银子。
虽然说这地府的银子拿着到阳间无用，可在这里却是流通的货币，救命的东西可是需要花钱去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