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幻梦师》第4章 再遇前男友
这里似乎没有时间,
白臻臻放弃般,找了个沙丘。然后像滚滑梯般,自娱自乐起来。
几个回合后,她无趣到躺平,生无可恋的从沙坡上缓缓滑了下来。
她抓起白沙,感受到白沙从指尖流过,随后摆了个舒服的姿势,枕着胳臂。
任凭思绪流淌,她的过往一一在脑海中浮现。
她是留守儿童,童年少年时期都是老人带大的,老人重男轻女,父母忙,从小寄人篱下,没见过父母几次。
十岁前都是穿的亲戚的旧衣服,不知道酸奶和草莓。
那一段时间的记忆就是她奶奶每天骂她,天天骂,没有一天不骂的。
第一次脚麻,她就跟奶奶说:“奶奶,我感觉我的脚里面有针在刺我。”
奶奶说:“那你就把脚剁了”。
第一次流鼻血,不知道该怎么办,血一直流个不停,她就问奶奶:
“奶奶我流鼻血了。”
奶奶就说:“你跟我说它就不流了吗?”
然后白臻臻就用毛巾一直擦,一直擦。
上学回来,奶奶又把她臭骂了一顿,说她流鼻血用毛巾擦,血洗不掉。
跟表弟玩耍,表弟不知轻重,拿一块儿砖头砸到了她的眼角。
她疼。
她就拿一根棍子去追弟弟。
奶奶见状就指着她骂:“你有本事啦,拿着棍子追着你弟弟打。”
她仰着带血的头,看着她奶奶。
不能回嘴,回嘴可能就没有饭吃。
她清楚的记得,有次她饿了两顿后,奶奶拿出做好的面条喂门口的大黄狗。
狗吃了好几口之后,然后奶奶说:“饿了吧,里面有鸡蛋,你吃吧。”
然后就往她嘴巴里塞。
旁边的小孩儿就在那笑。
“大家快看!白臻臻她吃狗吃过的东西。”
再后来父母经济好一点,接她去城里上学。
陌生的环境,蹩脚的普通话,她小时候长得又黑又瘦,声音软糯,总是被人欺负。
但她不记事,不会把别人对她的欺负太放在心上。她那会满脑子只有一件事,她要好好读书,读书可以考大学,考大学可以找工作,找工作就不依赖别人,养活自己。
她很努力,做梦都在学习。
高中那会儿,有一次班会课。
主题是–感念父母恩。
班主任让她们闭上双眼,动情的说:
“你是否有因为你的生日,妈妈没有给你做好吃的而摔门而出?是否因为父母接你晚了而和他们置气……”
后面说了什么她记不清了,只听到周围同学的抽泣声。
她一点感觉都没有。
因为她没有过过生日,没有见过生日蛋糕,没有和父母争执过。
父母也从来没有接过她放学,如果下雨,她只能淋着雨回家。
再后来,她考到了最好的师范大学。
还遇到了乌殊,成为他女朋友的那一天起,她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。
发现周围全都是好人,父母给的生活费多了,同学老师都是很好的人。
乌殊自信而强大,是那么优秀,她就以他为方向努力。
她开始试着摆脱长期困扰自己的敏感、自卑和小家子气。
这个过程没有人教她,她一点点看书,跟着同学一点点学习模仿过来的。
想要变得乐观大方,这个过程并不简单,只能暴露出自己的缺点,再正视它,克服它。
比如她普通话不好,她有时自己听不出来哪个音不好,她就一遍遍的请教同学。
还跟着短视频和会打扮的学姐学化妆,学穿衣搭配。
要知道,她超级怕麻烦别人,
她去大卖场里买鞋子,试穿了很多都不满意,可是因为觉得麻烦了老板很不好意思,所以抱着凑合的心理买下了其中一双;
心情不好想给某位朋友打电话聊聊天,号码还没拨完,又担心这样打电话过去,会打扰别人,于是默默收起了手机;
想网购一件衣服,明明对尺码拿捏不准,却宁愿自己去研究也不愿意和客服深入地聊一聊,总觉得那样很麻烦别人;
收到货后,即便没有那么满意,可为了图个清静,还是选择了签收……
可以说,
她是强迫自己去丢脸,去放下可怜的自尊心,在乌殊面前才能不那么自卑。
虽然说乌殊和她分手让她消沉了一阵子,在宿舍床上发霉了三天。
除了基本的吃喝拉撒生理需求,她完全不想离开那张床。
分手时是冬日,她将自己用厚厚的棉被捂着,哭声传不出去,谁也瞧不见,与世隔绝,一辈子躲在里面最好。
眼泪流尽,她很快便重新振作起来,她的目标依旧是找工作赚钱。
拿到第一份工资的时候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与满足。
想着想着,她竟然睡着了。
也不知睡了多久,反正她是被震醒的。
没错,地震了。
无数的白沙向天空垂直回溯,仿佛倒置的沙漏。
随着白沙的流逝,裸露的地面上出现一条裂缝,缝隙如割裂般越来大,缝隙下的竟然是银色镜面。
白臻臻看向镜面,竟看不到自己的镜像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又一个的黑色人影。
没有五官,手臂和双腿都是扁平的镰刀状。
他们扭曲着身体,做着整齐划一的动作,耳边动感的音乐节奏渐渐响起,黑影随着节奏点起舞。
音乐越来越响,白臻臻的身体嵌入镜面内,天地转瞬置换,而她被关在了镜子里。
周围是漆黑透着光亮的镜面。
身后,是狂欢的黑影。
他们挥舞着手臂,兴奋的向白臻臻冲过来。
恐惧袭来,白臻臻本能的闭上眼。
嚓!
利刃划过布匹的声音传来。
动感节奏戛然而止。
白臻臻颤栗地睁开双眼,人影被斜砍成了两截,如溅开的黑色液体悬浮在空中。
“干的漂亮!”是女人的声音。
白臻臻绕过黑液,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,寻找声音。
在看清来人后,讶然的无以言表。
竟然还有乌殊!
没等白臻臻开口。
乌殊旁边的女人先跳了出来,点了她的鼻子,还捏了下她的脸颊,拉扯她的四肢。
还用力抱了抱。
仿佛她是个玩具娃娃。
痛!
白臻臻震惊了!她能感觉到痛!
“乌殊,这是什么东西,你造出来的?”
乌殊眉峰蹙,神色微顿:“别动她,先处理正事。”
心下烦躁:不仅晚上做梦会梦到白臻臻,现在就连工作都能产生她的幻影了。
偏偏这次的助手是唐梓云,这下免不了传遍整个研究所。
“哇,我竟然有幸见到乌大的瑕影啊!”
“不得了,还是个女人。”
“这是你的谁啊?”
女人兴奋的死死盯着白臻臻的脸:“我要赶紧记下来,说不定马上就消失了。”
“请问,这里是哪里?什么情况?”白臻臻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哟,还能自己说话啦。”女人更加兴奋。
“唐梓云!我说过,别管她,干正事。”乌殊低沉着嗓。
白臻臻一下就知道乌殊发火了,一旦乌殊提到-我说过三个字必然已经很生气了。
叫唐梓云的女人瘪嘴,表情还是乐呵呵的,但眼神却认真起来。
回到乌殊身边,手心现出一个球形罗盘,上面盘着一条青龙:“往东。”
话毕,只见乌殊腾立空中,身姿挺拔,右手出现长柄大刀,就跟三国演义关羽的武器一样。
对着东方天空帅气挥去。
一刀下来。
咔嚓,是镜面破碎的声音,空中裂出巨大的破口,随着破口掉落无数碎片。
“记住,千万别看镜面。”乌殊开口。
“知道知道。”女人回答。
而白臻臻本能的往乌殊那边靠,还拉住了他的衣角。
乌殊察觉到,却没管。
“看了镜面会怎样?”白臻臻问,她刚才看了好大一块镜子。
可没人搭理她。
“走!”
乌殊一声令下,与唐梓云腾空而起踩着碎裂的镜片向破口跃去。
而白臻臻看着抽空的掌心。
着急的对着天空大喊:“你们别走啊!带上我!”
本能的觉得跟着乌殊肯定会安全,但人家会飞哎!
看着空中飞舞的碎片,白臻臻咽咽口水,产生了个大胆的想法!
也许她也可以?
白臻臻摆出一飞冲天的姿势,大喝:
“飞!”
不行,
换个姿势,小鸟煽动翅膀状:
“飞!”
不行,
再来,下蹲,起跳!
“飞!”
不行!
原地各种姿势试过后,白臻臻原地游泳状骂道:
“呵,算什么男人,竟然就这样把我丢下!”
飞不行,我爬总行吧。
她将手缩在卫衣的袖口,用力去够镜片,看看能不能借力登上去。
就在她要碰到镜面时,似乎是怕她受伤,天地又是一个颠倒,刚刚在天上破口顷刻在脚底,而她自由落体般掉了下去。
乌殊这边,他与唐梓云正在寻找突破点。
数一数,
他们已经打破了四十四个梦层了。
按照盘龙时针显示,现实中已经整整过去五个日夜。
“乌大大,我们好几年没遇到这么棘手的案子了吧。”
唐梓云努努嘴,幸好,这次她遗书已经写好了。
不过,有研究所排行第一的乌殊大大在,她还是抱有出去的希望的。
“你说,这张国光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,会有缔梦者让他昏睡两年,下了七次病危通知书。”
“关键我想不通哈,这分明是损敌八百自毁一千,这缔梦者自己也要陪他睡两年啊。”
张国光,现晶耀玻璃厂经理,对外宣称是行善的佛教徒,每年都向社会捐款。
距今莫名昏迷两年,委托人是他的妻子,调查显示,张国光为人老实本分,并无与人结怨。
当然,这是他们现实查到的。
而她与乌殊此次进入张国光的潜意识中才发现,张国光是被缔梦者拉进了幻梦中并困住。
两年中一点一点蚕食着张国光的神智。
就算张国光醒来,也是个白痴。
对于强大的对手,唐梓云奉行干不过就告辞。
偏偏这次的搭档是乌殊,一开始她可高兴了,有乌大大带着她这不躺赢么!
现在她不这么想了,乌殊骨子里是个完美主义者,不揪出幕后缔梦者他肯定不会离开这里。
她好惨啊!她想回家!
虽然乌殊好看又强大,但一想到他那禁欲性格唐梓云直摇头。
她喜欢又乖又顺又热情似火的奶狗弟弟,她说一句弟弟应一句。
乌殊这种十句话回一句的高冷男神,唐梓云敬而远之,不找虐么?
男人嘛,多的是。
就在唐梓云伤神之时,眼前串出一脚底板。
一女人突然倒着从脚下飞了出来。
“哇塞!”唐梓云眼疾手快,一把抓住女人的脚腕,将眼前的女人倒置过来。
定睛一瞧:
“乌大大,你的瑕影跟过来了!”
“什么是瑕影!”白臻臻忍住未平复的晕眩感,一把抱住唐梓云的手臂,不能让他们再跑了!
这次她一定要问清楚!
“造出的瑕影竟然会自己思考,这就是顶级的实力么?”
“唐梓云,别理她。”乌殊揉揉眉心,压下心中烦躁。
“为什么不理我!”白臻臻干脆走到乌殊面前瞪着他:“为什么丢下我!”
乌殊似乎困扰非常,看着自己造出的幻象轻声道:“乖,你不该出现这里,你先离开好么?”
“我也想离开啊,你能告诉我怎么离开么?”
唐梓云插嘴道,“找到造梦者破梦后就可以出去了。”
八卦人八卦魂!她还从没听过乌大大如此温和的语调。
“乌大大,堵不如疏,我看你最近一定是太累了,再说这瑕影一看就没啥危险,留着就留着吧。”
“瑕影又是什么?”
“就是我们幻梦师脑海中的意外,不可控,在进入梦境时会构造出多余幻影,是不属于任务范围内的产物。”
“那我不是瑕影。”白臻臻否认。
“那你是谁呀?”唐梓云开始套话。
“唐梓云,”乌殊出声提醒:“如果你再敢打听,今晚黑桃组全体成员进入你的第四梦层开会。”
黑桃组的那群牛鬼蛇神在她脑子里开会?
那她的过去岂不是被剥个精光!
“好好好,我不问了。”唐梓云立马闭嘴。
“我是白臻臻,我清楚的记得今天早上我一学生生病了,我去找他,到他家后我就晕倒了,晕倒后我就莫名其妙的看到一些奇幻的画面。”
白臻臻说完,伸手揪了一下乌殊的脸颊:“刚才唐梓云捏我脸时,我会感觉到痛。”
“可是如果我在做梦,为什么我会感觉到痛?”
“还有,什么是幻梦师?”
白臻臻说的越多,乌殊的脸色就越黑。
而唐梓云已经拿出盘龙仪,球状仪器内的青龙飞出,停在了白臻臻的右肩上。
“乌大大,是活的意识体哎!”随后露出一脸有戏看的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