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运文学《北宋王爷，复国从当人质开始》第4章 只是很单纯地想救下妹子
稍刻，李尚宫就出来引领赵榛进入慈德宫。
宫内静谧，檀香袅袅，让人无比平和。
正屋，一位雍容的老太太正靠于主位软榻，边上女官侍立，这便是宋国当朝太后向太后了。
李尚宫来到向太后身前，躬身轻道：“太后，信王爷来了。”
向太后闻言，看向少年，颔首道：“是榛孩儿呀，难得见，长这么大了，要出阁了吧。”
这里的出阁，不是后世对姑娘嫁人的描述。宋代的皇子出阁制度，是指在皇子十七岁左右时，皇帝颁布诏令举行仪式，告知天下皇子长大成人。
不过皇子的出阁年龄并没有严格规定，有些早早打发到外面府邸，有些格外受宠，成年后也未曾搬离皇宫。
皇子出阁后便集中居住于蕃衍宅，皇子们虽居住在一处，但其府邸的规模、装潢等则不尽相同，有些不受宠的皇子，与常平人家无异。
赵榛今年十七，算是可出可不出的年纪，韦氏也不敢将之打发出宫。常例到了赵榛这里，性质容易敏感，有特殊对待嫌疑。到时候朝野滔滔，那帮老学究们就有事干了，必然会参劾贵妃离间亲情，违反孝道。
要说老太太不知赵榛年龄，那是假的，这是神宗朝大风大浪过来的人中龙凤，这么讲，只是假装糊涂，以求宫舍安宁。
这几年赵榛的待遇，老太太灵台清明，对韦氏的所作所为，心知肚明。只是不好过于干涉，毕竟民间婆媳都难处，何况深宫大院。只盼着韦氏忌惮皇家体统，给身为丈夫的赵佶一点脸面，对赵榛不要逼得太绝。
不过真到亲眼见瘦弱苍白的孙儿，向太后还是有几分怨愤。赵榛再怎么样也是个亲王，身上担着皇家的体面。
赵榛察觉到老太后微妙的变化，俯身跪地，认认真真行了个大礼。
“回皇祖母的话，孩儿今年十七了，尚在南宫居住，未曾出阁。”
座上的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：“好孩子，起来起来，今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？”
赵榛没有起来，略作悲怆道：“皇祖母，孙儿是来辞别的，金人蛮狠，侵我国土，我受父皇命，将要出使。”
屋内鸦默雀静。
许久，赵榛抬头，碰上向太后眼圈微微泛红，无比疼惜的眼神。
这些年，韦氏对赵榛的苛待，冷宫别院，老太太偶有耳闻，只是没想到，到了这非要把人逼死的地步。放着那么多年长皇子不用，让一个十七岁的小儿，出城去敌营，这显然是韦氏的主意。
有一种长不大，是奶奶永远觉得你是小娃娃。无论贵贱古今，概莫如是。
老太太叹了口气，似下了决心，问：“榛孩儿是想让皇祖母找你父皇去回绝此事吧？”
赵榛朗声答：“不是的，孙儿愿意为国效力，祖母不必为难，这是国政，不好干涉。孩儿只有一个请求，此趟出使，我想让罗芸随我去，照顾我起居。”
向太后内心一宽，问道：“哪个罗芸？”
李尚宫回禀道：“回太后的话，罗芸是荣德帝姬的侍女。”
老太太很是诧异，赵榛这趟面见，不为置身险地之外，而是为区区一个侍女。
“却是为何？”
赵榛知道火候到了，使劲酝酿了一下，缓缓抬起头，只见神色怅然，眼睛又红了。
回道：“孙儿这些年，还能活到面见皇祖母，都是靠罗芸照顾。皇姐知道韦贵妃每日派人送的饭食里有毒，三餐都偷摸着做一份一样的，派罗芸来与我交换，这些年年从未间断。若孩儿此去，贵妃知晓孩儿身体无恙，必然调查，皇姐身份贵重，不会遭受责难，罗芸是奴婢，一定会遭不幸的啊。”
言语尽，赵榛呜咽不已。
向太后被震惊得满面怒气，眼冒寒光，沉声道：“韦妃一直下药于你，此话当真？”
赵榛颓然道：“回皇祖母的话，孙儿不敢欺君，每日送饭食的，就是贵妃娘娘宫里的金风金公公，从无别人。皇祖母把他叫来，一问便知，想来他断不敢在这慈德宫里撒谎。”
“好哇，好哇！这宫里，宗室萧瑟，夭折无数，老身道是煞气所至，没想到是有人作妖。”
向太后浸淫朝堂多年，对后宫斗争也心里明镜，知道赵榛所言非虚。然而此事不能传扬出去，否则后宫喋血，朝堂将会翻起大浪。当此国家危亡之际，更不能乱中加乱。
然此事不能就兹事当无事发生，必须敲山震虎，让韦氏有所收敛。
“来啊，将罗芸给哀家找来。”
不一会儿，罗芸就跟随李尚宫入得屋里，跪拜完毕，抬头见赵榛也在，得到一个宽慰的表情。
向太后和声问道：“哀家听信王榛讲，你每日三餐皆去换他食盒，却是为何？”
罗芸咬了咬嘴唇，看了赵榛一眼，一阵怜惜之意涌上心头，便对着太后再磕了一个头，道：“婢子万死，启禀太后，婢子见信王爷日渐消瘦，似有不服水土之相，故而往他宫里传膳，有违宫里规矩，请太后重处。”
向太后见罗芸将事情说成是水土不服，知是在淡化，很有分寸，不禁眼里露出些赞许。
李尚宫躬身向前，对太后说：“启禀太后，罗芸收回去的吃食，婢子检查过了，确有轻微的银针示毒迹象。”
向太后连着拍了拍软塌，有些声颤：“好哇，真的下毒，真的在下毒哇。去，去把那金凤给老身提来！”转而面向罗芸，“孩子，起来罢，不要怕，老身有话要讲于你听。”
罗芸不敢起身，又连磕了几个头，道：“回太后的话，婢子犯下大罪，皆婢子自作主张，与旁人无关，但求一死。”
向太后眼露怜惜，夹杂着旁人不易察觉的哀伤，对着罗芸道：“孩子，信王榛此番找来，是要你随他出使金营，照顾他起居饮食。金人虎狼，此去有些许风险，你是愿意不愿意。荣德那边，老身会去说道，不妨事。”
罗芸知道事情已然瞒不住，只是忧愁，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欣喜：“回太后的话，婢子但听太后吩咐，照顾信王，必当款曲周至，请太后放心。”
老太太似没听见，自顾自说道：“孩儿大了，有些事，是要有所准备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