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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之泪》第9章 矫情

“桡桡,快进屋。”三姨喊她,“你妈,不说你了。”

小桡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,她走进屋,看见姥爷坐在炕头,盯着窗户看。“姥爷,你看啥呢!”她问。

姥爷回头看看小桡,又冲着屋外说:“孩子来了,先放桌子吃饭。”

冬天家人会围着炕桌吃饭,人多坐不开,小桡主动坐到沙发上吃去了。三姨给她夹了好大一块肉,看着像排骨,可吃一口味道却更加鲜美。

三姨问:“好吃吧,你姨夫朋友送他的兔子肉。”听到兔子肉,小桡酥的抖了一下身体,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。她吃掉了混着泪水的米饭,把肉块留在碗里,放到炕桌旁。三姨看她没吃,就问:“不好吃?怎么没吃?”

小桡小声嘟哝:“怎么能吃兔子肉?”

“你说啥?”母亲突然问道。

“我说,怎么能吃兔子肉?之前杀了鸽子不告诉我,现在又吃兔子肉。我不吃。”小桡冷着脸,顺脚又踢开欢欢嘴边的骨头,“欢欢你也别吃。”

欢欢别看小,可它是狗狗啊,很护食,呲着牙冲小桡叫了一声,又蹬着小腿跑到骨头旁,继续啃。

母亲很气,说:“不吃就不吃,你啥也别吃,猪肉也别吃、羊肉丸子的饺子以后你也别吃。”

小桡坐在沙发上,眼泪簌簌的落,却不再说话。

“矫情!”小桡没看清母亲说这话时的表情,却从语气中判断出,母亲是不屑又似乎带着嘲讽的。

“哎呀,你们这是干啥,好好吃饭吧!”姥姥放下碗和筷子,拍着大腿干哭道,“你兄弟,你哥都吃不上啦。”

众人便不再吭声,悄无声息的吃着碗里的饭。等众人都吃完,三姨和母亲收拾了炕桌。

简小桡走出院子,端坐在大门口的木板子上,抠着手指头。指甲参差不齐的贴着肉,藏匿着黑黑的泥。倒刺一茬接一茬的长起,又被一根一根拔掉,连着肉皮丝丝的疼,漏出一块白嫩的肉,又被鲜红的血盖住。

她搓搓手背,发觉手心和手背一样,略显粗糙,黑灰的手看起来像是好久没有洗过。

她叹气,打量了自己的穿着。土色的裤子,红花的棉袄。红色的雪地棉上有一圈没有洗掉的洗衣粉白圈。

不禁懊恼又无奈。这样的她,竟然还敢喜欢那么优秀的男孩儿,简直天下最大的笑话。

可是,我善良啊,我都不肯吃兔子肉,我连蚂蚁也不忍心踩死。我,我这样子真的是矫情?她抹干净眼角和脸上的泪水,十分委屈。

“大姐大,你在这呢。我们还想去你家玩哩。”说话的是邻家的弟弟,比小桡小三岁,贪玩着呢。

“好吧。”小桡想着就当散心吧,说不定路过王拣家门口的时候还能看见他。她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土,俩人又叫上另外两个小伙伴,一行四人出门去铁轨桥上玩了。

铁轨桥就是小桡和椿儿约定的老地方,是火车道与行车道交错,形成了桥洞,小桡还给它起了名字,叫“断桥”。此名缘起《白娘子传奇》中的西湖断桥,在此暗指此桥隔断了王拣和小桡的家。

这个时候的断桥还没有护栏,人们可以随时随地踩着铁轨走,孩子们也喜欢上这里玩儿,站在桥上,扶着栏杆,看桥下过往的行人和少有的车辆。

因为冬天太冷,桥上风大,玩了没一会儿,他们就想回家了。

不知什么缘由,其中两个弟弟佳超和小坡吵起嘴架,吵急了,佳超就推搡了小坡,小坡直接倒在斜坡上,头朝下,只差一点儿就掉桥下去。

吓得小桡心突突的跳,不知道怎么办?!幸亏另一个弟弟明明反应快,拉起小坡。小坡也吓了一跳,但很快就忘记刚才的恐惧,和佳超继续争论。

小桡大约很想有个大姐大的样子,安抚也好,斥责也罢,可她张张嘴,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
从屋子冒烟到不吃兔肉,再到弟弟差点摔下桥。一整天里发生的事,让小桡心生疑惑:她,简小桡,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!

小桡翻开日记,写下三行字。

第一行:烟雾满屋,险烧房舍;

第二行:五谷不分,险食兔肉;

第三行:争论不休,险落断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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