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风之泪》第8章 火苗
参加葬礼之后,小桡生了一场大病,头就像被针刺一般的疼,吃了止疼药不管用,看了医生也查不出原因。
每隔两日的半夜,会发烧,烧的厉害时,总说些胡话。吓得母亲差点去找人看命,甚至以为是死去的弟弟来吓唬她的孩子。
幸而父亲不信,搭车去了临近的其他城市,一番检查之后,医生给出了结论:郁结忧思,睡眠不足,导致的偏头痛。
还是受到了惊吓。
期末考试,简小桡没有参加。病好后,她直接迎来了寒假。都说学生期待的就是周末和假期,如今寒假到来,同学们别提有多高兴了!
可小桡却不觉得,除了不用天天起早背着书包上学,就是可以在家看电视,比起每天看见椿儿、与王拣同在一个校园,还是无聊至极。
而且,大舅走后的阴霾仍在家人们的脸上,驱之不散,小桡没有心情过寒假。寒假里,正在热播《还珠》,小桡几乎钻进电视机里,与里面的人物融为一体。
某一日,县城里的三姨一家回老家去看姥姥姥爷,爸爸妈妈一早就出门去姥姥家忙乎了。
小桡不想起早,说等晌午再自己过去,正好带着欢欢。走之前母亲她,天冷,别忘了下地添煤,要是炉火灭了,不好生火。
“知道啦,知道啦。”含糊的答应着,小桡又一头扎进被窝里。不知过了多久,小桡探出头来,伸手摸到遥控器,打开电视,刚好,《还珠》正演着,小桡是看得津津有味。
被窝里渐渐退了热气,被窝外也被冷气一点一点吞食,小桡好像想到什么,硬着头皮起床,跑去看炉火。哦,还好,火炭还在,就是煤快烧尽了。
小桡把炉子旁边的煤添进去,炉火又渐渐着上来,室内也逐渐变得温暖起来。咕噜咕噜,肚子叫起来,小桡饿了。
妈妈备下的饭早就凉了,吃点什么好呢?嗯,不如借着炉火炒个鸡蛋吧!学着妈妈的样子,拿来炒锅,倒上豆油,磕碎鸡蛋,一气呵成,十分完美。咦,奇怪,鸡蛋怎么没有变化呢?算了,还是先去看电视剧,过会儿再管它。电视剧演了一段又
一段,电话响了几次,小桡都没有去接。尽管外面阳光尚好,可冷空气依旧让室内显得朦朦胧胧。不多时,小桡就闻到了呛鼻的烟味,可她完全被电视情节吸引,什么都不顾。
“桡桡,桡桡,”是谁在喊她?
“小桡,你在屋里没有?”等喊话的人走进里屋,小饶才悻悻看着来人,哦?是姨夫。
“小桡,屋里这么大的烟,你怎么不出去呢?”
“我在看电视啊。”
“看电视你也不能不管炉子呀!”姨夫边说边走去厨房,炉子里早就被股股白烟充斥,至于鸡蛋,自然是糊了。
收拾妥当后,姨夫回屋,硬是拉走了小桡,“快,关了电视,跟我回你姥姥家去。”
因为是姨夫,小桡不好再说什么,只得跟着走,心里头还惦记着你是风儿我是沙。她恨不得自己也变成那风,变成那沙,在自由的天地间畅快的飞舞。
好在欢欢还知道跟着小主人一块儿出门,它还小,走不快,姨夫偶尔还能抱起来。
母亲听姨夫讲述了寻小桡的过程,担忧的神色逐渐愠怒起来,眉头拧成了疙瘩,嘴角剧烈的颤抖,喷出吐沫,几乎扯破喉咙的怒吼才从青黑的嘴唇里鼓出来。“简小桡,你是要气死我吗?”
小桡慌了,每当母亲喊出她的全名时,她就知道无休止的控诉又要开始了。果不其然,母亲开始了。
“你忘了咱家为啥开商店?就是大火烧了供销社,我没工作了呀!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,为了你点火烧自家的房子吗?”
供销社的大火,小桡是亲眼看到的。黑魅魅的晚上,小桡去关大门,习惯性的看看空中有没有星星,却看见了远处空中飘起的浓浓烟雾。
她喊来母亲看,母亲神色紧张的问,这是不是供销社啊,看着是那个方向啊。等次日天微明,小桡就跟着母亲去看,果不其然,正是母亲上班的地方——镇供销社。
道旁已聚集了一些人,都是母亲的同事和邻近的住户,大家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一时拿不定主意,他们得等主事的到来。
小桡看着那栋三层楼,古旧绿色的墙壁已涂上了厚厚的一层黑灰,这可是她周末常来玩的地方啊。
这也是母亲工作了快十年的地方啊,母亲从眼角打转着泪水变成了轻声的呜咽。原本效益不好,供销社就从曾经的集体变成了个体户承包,这里烧的可是母亲的心血,是经济来源。
起火原因鉴定出来了,是电起火,烧了木质的隔板。主事人说会给大家两天时间来清理货物,要注意安全。
母亲收拾出了那些没被烧毁的货物之后,准备同其他人一样,低价出售。可她在挑拣时却发现,那些袜子、手套等针织物品早已脆的一碰就碎。
母亲终于隐忍不得,放声大哭起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