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运文学《她死后成了阎王的小跟班》第3章 彼岸花，枯
“你可听闻，枯萎的彼岸花？”
司清年收回视线，坐直身子，眼里的红花逐渐凋零，直至枯萎。
安念念摇摇头，发饰上的珠子随之摆动。
自从她进门的那一刻，身上的服装完全变了样子，换成了藕粉色襦裙，长发高高挽起，佩戴上精致的流苏发簪，颗颗圆润的珍珠左右晃动，尽显俏皮可爱。
许是在古时，未出阁的小姑娘不宜盘发，司清年又将她的头发变成两个小包子模样，像极了逢年过节，海报上画的福娃娃。
他嘴角上扬，露出满意的笑容，不急不缓继续说：“它，生于黄泉路，埋在阴间土，岂会与人间花草一样，到了一定的年限，便凋落枯萎。”
“但在千年前，它的确毁了。”
司清年垂眸看着杯中，眼里的落寞倾泻而出。
安念念可以从他身上看到无尽的伤感。
他喃喃自述：“千年前，我还不是地府阎王，我有自己的家，是个普通人。当年的阎王殿是由一位叫婵媛的人掌管，她本性善良，遇到小鬼哀求，就忍不住心生怜悯，放他们多留些时日，回人间探望家人。”
“要知道，地府哪有谈感情牌这一说。在一次捉拿游魂时，婵媛跟去了，她见那游魂身世可怜，于心不忍，便放任他在地府当差。”
“起初游魂与府里的阴差无差别，尽职尽责地处理事情，他做的很好，经常受到婵媛的夸赞，婵媛觉得他做事效率极佳，便派他护送长明灯于天庭。”
听到这，安念念差不多知道阎王大人在当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了，所以她非常肯定的说：“你就是那游魂吧！”
那也不对，阎王大人当时还是普通人啊，可是他看着那么年轻，英年早逝也不说定。
司清年不答，举杯抿了一口茶水，继续说：“游魂一如往常那样，跟着一众阴差来到阎王殿后院取东西，当他接触到长明灯时，见灯中烛光忽暗忽明，不以为意，不曾想，那并非长明灯常态。”
“路过忘川，火光溅落，游魂一时失手，将长明灯落下，燃烬一片红花，所有冤魂野鬼陷于火光之中，哀鸣不止。”
安念念难以想象，一盏小小烛火竟会给地府带来无妄之灾。
司清年叹了一口气，拂袖将桌面清空，道：“天色已晚，你且休息，有时间再给你讲。”
安念念抬头看府邸上空，黑暗笼罩着整座地府，分明就没有昼夜之分，阎王大人是如何判断的呢？
她晃了晃脑袋，拍拍脸，站起身子，伸了个懒腰，问：“大人，小女子住哪里？”
司清年随手指了一处靠右面的屋子说：“这儿一共就两间房，你住小院右侧，对面乃书房，你想了解地府事情可以去看看冥间日志，中间是我房间，闲来无事切勿靠近。”
“靠近了会怎么样？”她好奇地问道。
司清年露出古怪的笑容，靠近她说：“你大可以试试。”
“好了，我也要处理一些公务了，小家伙，祝你好梦。”
说罢，转眼，那么大的一个阎王爷消失在眼前。
当晚，安念念确确实实的做了一个“好梦”。
梦里，她是前任阎王，坐在大殿中央。
一众小鬼蹲在底下，随她使唤，她让他们干什么，他们就干什么，毫无怨言。其中，她看到一张极为熟悉的脸，和现任阎王爷简直长得一模一样。
她都要怀疑，阎王大人是不是过于关心自己的睡眠质量，所以潜入她的梦境探查。
安念念揉揉眼睛，又定睛看去。
错不了，的确是阎王大人。
正当她打算上前仔细瞧瞧，画面一转，眼前的一众小鬼化为尘埃，脚底下是一片烧焦的彼岸花。
它们野蛮生长，又燃尽一生，千年之花就此毁灭。
她蹲下轻抚已成灰烬的花朵，指尖触碰的刹那间，所有花恢复生机，仿佛从未受到火焰燃烧。
安念念亲眼目睹了已经烧尽的彼岸花重新开满这忘川之畔，大片火红，勃勃生机。
她还记得阎王大人分明说过，彼岸花是枯萎的，但她怎么瞧见的却是燃尽的花朵。
望着这一大片的冥界之花，她不禁心生怜悯，好似每朵花都寄予了一个灵魂的向往，又或者说，这些花是那些魂魄的归宿。
一个人死后会归于尘土，灵魂被地府关押，待偿还完在人间时的亏欠，方可喝下孟婆汤，等待来生。
但没人知道，魂魄灭完，会归往何处，或许消失殆尽，或许成为了这一株株的曼珠沙华。
“大人，您在瞧些什么？”
不知何时，一名无名小鬼走到她的身侧，打破了许久的沉寂。
她没转头去看小鬼，只是哀叹一声，低头往奈何桥走去。
小鬼默默地跟在后面，他不明白阎王为何如此伤感，也不敢妄自猜测。
安念念走到桥中央，她的身后没有长长的队伍，前面也没有孟婆在那侯着盛汤，整座桥上，只有她和小鬼两人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安念念两只胳膊撑着脑袋靠在石墩上，望着忘川河流问。
“回大人，小人无名无姓，是大人留小人跟在您身边办事。”小鬼恭敬地回答，不敢有丝毫懈怠。
“打翻长明灯的就是你？”
她这才回头去看那小鬼，发现他的头戴着黑色兜帽，脸上用面具遮住了一半，只留下一双眼睛。
仔细瞧着，她总觉得小鬼的眼睛非常眼熟，只是和那个人不同的是，那个人的眼里不像他这般清澈。
“大人说笑了，打翻长明灯的不是小人，而是小人的手下。”
“手下叫什么名字？”她问。
“夏清，是大人把他安排在小人底下的。”
“你的手下都有名字，你怎么不给自己取一个？”安念念环手抱于胸前，靠着桥墩看着他。
“回大人，小人其实有名字，是大人取的，叫……司清年。”
小鬼说着，将脸上的面具缓缓摘下，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。
安念念瞪大双眼，靠着桥墩的身体，也不由地站直。
她不敢相信，小鬼就是阎王大人，而阎王大人的名字竟然是前阎王给取的。
此时的她还处于混沌状态，完全迷茫地直勾勾地盯着现任阎王爷。
司清年慢慢靠近，快要贴近她的脸时，眯眼冷笑道：“怎么，真把自己当阎王了？”